夜幕低垂,雪后的山林格外寂静。
“波波塔塔维奇”将炭治郎单独叫到屋外,确认了祢豆子情况稳定后,他话锋一转:
“小子,你要走了,没什么好送你的,教你一招吧。”
他拍了拍腰间的“石灯笼切虎彻”,“看好了,这招叫‘扛刀斩’。”
炭治郎一愣:“扛刀……斩?”
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粗犷,与他想象中精妙的剑技相去甚远。
“波波塔塔维奇”没有多解释,他后退几步,与炭治郎拉开距离。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极其怪异且不符合常理的起手式——
只见他右手握住“石灯笼切”的刀柄,竟直接将修长的打刀扛在了右肩上,刀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刀尖朝后。
他的右臂向外展开,身体随之侧转,重心微微下沉,整个人像一张拉开的、姿态别扭的弓。
炭治郎屏住呼吸,以为这诡异的姿势会爆发出惊人的横向居合斩。
然而,下一瞬,异变陡生!
“波波塔塔维奇”扛在肩上的刀,轨迹毫无征兆地改变了!
不是横斩,而是借着身体侧倾和手臂展开的势头,刀锋如同蛰伏的毒蛇猛然昂首,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逆袈裟斩!
速度奇快,角度诡异!
更让炭治郎瞳孔收缩的是,在出刀的那一瞬间,“波波塔塔维奇”握刀的手,竟然顺着刀柄猛地向后滑到了末端!
这个细微的动作,使得本就迅猛的上挑斩击,攻击距离和力道骤然增加了近乎一倍!
刀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仿佛要将夜幕都撕裂开!
收刀,站定。
“波波塔塔维奇”看着目瞪口呆的炭治郎,面具下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腔调,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告诫:
“这招儿,看明白了?”
“记住了,别对着自己人用啊。”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透着寒意,“这原本……就是杀人用的。”
炭治郎怔在原地,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违背常理、由扛肩骤然变为致命上挑的一刀,以及那关键性的、滑握刀柄增加攻击距离的细节。
这一招,没有任何华丽可言,却将“出其不意”和“一击致命”诠释到了极致。
这确实不是用来切磋或斩鬼的招式,它的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为杀戮而生的冰冷效率。
这份“离别礼”,沉重得超乎他的想象。
他将炭治郎打发去休息后,独自一人踏着积雪,深入寂静的山林。
在一处月光勉强能穿透枝桠的空地上,他停下脚步,缓缓跪下,如同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他摘下面具,放在一旁,冰冷的空气拂过他毫无遮挡的脸。
“茉莉……”
他低声呼唤,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温柔。
“我好像……在慢慢变好了。”
“你希望我这样吗……?”
他抬起头,望着被树枝分割的、灰蒙蒙的夜空,眼神有些迷离,。
“这感觉……就好像一开始我悟道一样……重新再来一遍的滋味,”
他顿了顿,一丝苦涩的笑意掠过唇角,“却只能道,从前是平常……”
最后,他闭上眼,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蕴含着最深沉的眷恋与愧疚:
“我爱你……”
“愿你原谅……你无能的爱人。”
他俯下身,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冰雪的寒意透过额头的皮肤渗入,却远不及他话语中那跨越了生死的沉重。
当他起身时,动作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开口: “出来吧。”
富冈义勇的身影从不远处一棵树的阴影后走出,踏雪无声。
他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抱歉。”富冈义勇说道,为打扰了他的私人时刻。
“没事。” 他重新戴上面具,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怎么有闲工夫出来?”
富冈义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格外锐利,直视着他,问出了盘旋在心头已久的疑惑:
“你的心境,一直很平静。”
“任何事都不急不躁。”
“为什么……谈到她,你就这样了。”
他指的是刚才那番充满了痛苦、怀念、自我剖析乃至卑微祈求的祷告。
这与眼前这人平日里那副或滑稽、或淡漠、或深不可测的形象,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反差。
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
他没有回答富冈义勇的问题,只是转过身,望向山下那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屋舍,那里有他们刚刚介入并改变了命运的一家人。
有些答案,或许连他自己,也尚未完全明晰。或者说,那答案本身,就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触碰不得。
他望着山下微弱的灯火,声音平静地回应着富冈义勇之前的疑问,话语如同山间的雾气般飘渺:
“心境像雪,而自己是杂草。只有慢慢明白冬天的意义,等到雪彻底覆盖住杂草的时候,或许……就能悟道了吧。”
富冈义勇沉默地听着,这充满禅机的话语似乎并未完全解开他的疑惑,但他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从袖中摸出了一根不知何时捡来的、约莫手臂长短的枯木枝,握在手中,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睡不着。”
他转过身,看着富冈义勇手中那根简陋的“木剑”,面具后的目光似乎闪动了一下,随即淡然应道: “可以。”
没有多余的废话,富冈义勇手腕一抖,木枝已如毒蛇出洞,带着破空之声,直刺而来!
速度、角度,俨然是水之呼吸的精髓剑技!
然而,面对这凌厉的攻势,他却依旧双手背负身后,甚至连腰间的两把名刀都未曾触碰。
他只是脚下微动,身形如同风中飘絮,又似流水无形,在方寸之间挪移闪转。
富冈义勇的剑(木枝)快如闪电,或刺、或劈、或挑,将水之呼吸的灵活与多变展现得淋漓尽致,密集的攻势几乎织成了一张网。
可诡异的是,无论他的攻击多么迅疾,角度多么刁钻,却始终连对方的衣角都沾不到!
他就那样背负双手,在月光与雪地交织的微光中,如同鬼魅般摇曳。
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仿佛早已预判了所有攻击的轨迹,精准得令人心悸。
那姿态,与其说是在战斗,不如说是一场闲庭信步的舞蹈,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从容。
富冈义勇的眉头越皱越紧,出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水之呼吸的形态甚至开始隐隐显现,周围的雪花都被剑风搅动。
可即便如此,他手中的木枝,依旧无法触及对方分毫。
那人就站在那里,双手始终未曾拿出,却仿佛立于另一个不可触及的维度。
这场无声的较量,在寂静的山林中持续着。
一个攻势如潮,一个守得固若金汤。
富冈义勇的“睡不着”,似乎找到了一种另类的、令人倍感无力的宣泄方式。
就在富冈义勇的攻势如疾风骤雨般倾泻,却始终无法触及对方分毫时。
那背负双手的身影一边以近乎预知般的精准闪避,一边用那平静无波的声音继续说道,话语与他的动作一样,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疏离:
“我从前心如激流,可道是静水。”
“激流要成长,就必须直面……深入天地的断崖。”
“我做到了……”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可我……走不出来。”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向后飘退,如同被风吹走的柳絮。
富冈义勇岂容他轻易脱离?脚步迅疾跟上,手中的木枝借着前冲之势,化作一道凌厉的下劈,直取对方肩颈!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那一直背负在后的双手,其中一只手快得只剩残影,倏地向后一探,精准地按在了腰间“石灯笼切虎彻”那白鞘的末端!
并非拔刀,而是猛地向前一推!
“锵!” 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与此同时,他前移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切入富冈义勇因下劈而露出的微小间隙,右腿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蟒,骤然弹出!
足尖并非踢向富冈义勇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踹在了那因他前推而微微出鞘三寸的刀柄那一点点的内侧之上!
“嗡——!”
“石灯笼切”被这巨力撞击,发出一声低沉嗡鸣,整把连鞘的长刀,如同被强弩射出,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射富冈义勇的咽喉!
这一击,太过突然,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了常规剑道的范畴!
富冈义勇瞳孔骤缩,下劈的动作根本来不及收回格挡!眼看那刀鞘的尖端就要刺穿他的喉咙——
就在这生死一瞬,那白色的刀影却以毫厘之差,擦着他的脖颈侧方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
是对方在最后关头,刻意偏转了角度!
与此同时,他持木枝下劈的手臂,也被对方另一只不知何时探出的手,用手背看似轻巧地一磕,一股柔韧却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整条手臂瞬间被荡开,酸麻不已。
富冈义勇僵在原地,脖颈侧方似乎还残留着那冰冷的触感和死亡的威胁。
他站在原地,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与他无关,声音依旧平静,继续着之前未尽的话语:
“走不出来……”
“是因为断崖之下,那份‘大爱’让我沉沦,并且……让它成为了我唯一的目标。”
“这……”
他缓缓抬起手,接住了那柄飞回、悄然归鞘的“石灯笼切”。
“就是于我而言的……我的人生。”
“就像人人常说……不寻、不知、不爱、归处,何谈为人。”
月光下,富冈义勇持刀而立,他面具遮脸,身影孤寂。
方才那惊艳乃至恐怖的一击,与他此刻话语中流露出的、深陷于过往“大爱”而无法找到自我“归处”的迷茫,形成了无比矛盾的统一。
富冈义勇看着的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之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漂泊了太久、几乎忘了如何靠岸的灵魂。
他最后的话语在清冷的月光和未散的杀意中缓缓落下,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了悟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悟道最深处……便是传承时。”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夜幕,落在了山下那间庇护着灶门一家的屋舍,也落在了刚刚与他交手的富冈义勇身上。
“老师这个词……”
他微微停顿,声音里染上一抹极淡的、近乎温柔的复杂情绪。
“真是……太好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
那挺拔的身姿重新变得有些佝偻,双手也缓缓背到了身后,仿佛又将所有的锋芒与秘密重新收敛进了那副看似平凡无奇的躯壳之中。
他踏着来时的足迹,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着山下亮着灯火的方向走去,身影逐渐融入雪夜,与这寂静的山林融为一体。
富冈义勇独自站在原地,手中还握着那根毫无用武之地的木枝,脖颈侧方似乎还残留着那致命一击带来的冰冷触感。
他回味着对方最后那几句话,尤其是“老师”二字所蕴含的深意——
那并非指向他自己,更像是一种泛指的感慨。
或许关乎炭治郎,或许关乎更久远的过往,或许……也关乎某种他自己正在无意识中进行着的“传承”。
夜风拂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富冈义勇沉默良久,最终也只是将木枝随手丢弃,转身,默然跟上了那道已然远去的、佝偻而神秘的背影。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有些答案,或许本就不需要言语,只需在漫长的道路中,自己去慢慢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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