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因‘秩序’而强大，但也可能因‘秩序’而僵化。”
“他们依赖固定的巡逻路线，依赖制式的装备，依赖明确的命令链条。这很好。”
林寒和隼，都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混沌，最擅长在秩序中寻找缝隙，将其扭曲、放大。”
“他们不是这片废土唯一的主人。那些游荡的、被他们视为‘杂质’和‘污染’的存在，同样可以成为我们的……工具。”
丽雅睁开了眼睛，空灵的声音响起：“你想利用变异生物？”
“不是利用，是引导。”楚夜纠正。
“让那些遵循本能行事的‘混乱’，去冲击他们精心维持的‘秩序’。”
“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轻轻推一把。”
他看向隼：“你的鹰眼小队，接下来的任务变更。侦查周边区域，重点标注强大变异生物的巢穴、活动范围，尤其是那些具有攻击性、领地意识强的种类。”
“明白。”隼立刻领会了楚夜的意图。。
“林寒，”楚夜转向她，“黑石卫队的训练不能停，反而要加大强度。我们需要一支能在正面战场短暂抗衡，至少能守住峡谷的尖刀。”
“另外，挑选几个对周边地形熟悉的守卫，我有用。”
“是！”林寒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而在那之前，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源血’的信息。丽雅，你对‘腐烂沼泽’了解多少？”
丽雅微微摇头：“那是生命的禁区，也是意识的迷宫。强大的变异体盘踞其中，更深处……存在着连‘牧羊人’也需谨慎对待的古老低语。盲目进入，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意味着尚有一线生机。”楚夜语气淡漠。
“而且，我们未必需要深入。”
就在楚夜布局的同时，破晓前哨那座冰冷的金属塔楼内。
之前处决血牙俘虏的高大军官，正站在一张的战术面板前。
面板上显示着铁砧峡谷周边的地形图，几个光点在上面闪烁。
他肩章上的标识表明他是一名中尉，名叫凯斯。
“铁砧峡谷……信号源确认异常。能量读数在三天前出现剧烈波动，随后稳定在一个高于背景辐射的水平。”一名技术兵报告道。
凯斯中尉面容冷硬，如同刀削斧劈：“能确定性质吗？是新的污染源，还是……某种我们未知的技术？”
“无法确定，中尉。信号特征很陌生，非已知任何变异路径或科技造物。”技术兵回答。
“根据之前血牙部落溃兵的情报，峡谷出现了新的掌控者，拥有……操控大地的手段。”
“操控大地？”凯斯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低级的元素系变异者？还是某种障眼法？”
他敲了敲面板：“加大监控力度。派遣一支侦察小队，抵近观察，确认峡谷内部情况。”
“如果是高度威胁污染源，或无法掌控的变异体聚集地，立刻授权并执行‘净化’程序。”
“是，中尉！”
命令下达，一架伪装成废墟残骸的小型无人侦察机，悄然升空，如同幽灵般向着铁砧峡谷的方向飞去。
而一支由四名精锐士兵组成的侦察小队，也检查好装备，无声地离开了前哨，融入废土的阴影中。
破晓前哨派出的侦察小队，如同四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在荒芜的砾石与残骸间，悄无声息地穿行。
他们穿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灰褐色伪装服，装备着带有消音器的制式步枪，动作干净利落，彼此间通过简单的手势交流，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带队的是个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兵，代号“锐眼”。
他此刻正蹲在一处风化岩柱的阴影下，举着高倍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铁砧峡谷。
峡谷入口那加固过的金属屏障、上方新设立的了望台、以及内部隐约传来的有序打铁声和训练呐喊声，都让他微微蹙眉。
这和他预想中混乱、破败的巢穴，截然不同。
“锐眼，能量读数确认，源头在峡谷深处，持续性低强度辐射，夹杂未知波动。”耳机里传来小队技术兵的低声汇报。
“未发现大规模变异体聚集迹象。内部人员活动……似乎很有组织性。”
锐眼放下望远镜，眼神凝重。
“灰鼠，尝试潜入，安装震动传感器和微型摄像头。”
“鼹鼠，建立后方观测点。其他人，保持警戒，准备接应。”锐眼果断下达命令。
代号“灰鼠”的队员，身形瘦小灵活，借助地形和视觉死角，悄无声息地向着峡谷入口摸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从他踏入峡谷周边范围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落在了另一双“眼睛”里。
……
岩壁窑洞内。
楚夜闭目盘坐，整个峡谷及其周边区域的细微动静，都如同涟漪般，映照在他的识海中。
那四个带着冰冷、有序气息的生命光点，如同白纸上的墨滴一样显眼。
“来了。”楚夜淡淡开口。
正在擦拭战斧的林寒，瞬间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几个？”
“四个，训练有素。一个正在尝试潜入。”
“放他们进来。”
隼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洞口：“需要拦截吗？”
“不。”楚夜睁开眼，暗红竖瞳中幽蓝星芒流转。
“让他们看，让他们听。但……不能让他们带走太多。”
他心念微动，一股无形无质、混杂着微弱混乱低语的混沌能量，如同弥漫的雾气，悄然笼罩向那名，代号“灰鼠”的侦察兵。
灰鼠此刻成功避开了望台的视线，如同壁虎般贴在屏障下方的阴影里。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摄像头，正准备将其安装在金属板的缝隙中。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来自脑海深处的嘶哑低语，毫无征兆地响起。那低语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躁动，让他伸出的手微微一顿。
是辐射导致的幻听？灰鼠甩了甩头，强压下不适，继续动作。
他安装了摄像头和传感器，正准备撤离，那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夹杂着某种扭曲的影像碎片——那是林寒在训练场上，一拳砸凹金属块的模糊画面，以及黑石卫队成员们，那恐惧与狂热的眼神。
灰鼠强忍着，脑海中越来越嘈杂的低语和扭曲画面的干扰，迅速沿着原路撤回。
“他‘看’到了他想看的，也‘听’到了我想让他听的。”楚夜平静地说道。
那混沌低语，放大目标内心的疑虑和恐惧，并夹杂一些经过“加工”的信息碎片，引导其得出特定的结论。
“为什么不直接留下他们？”林寒有些不解。
“我们需要他们回去报信。”楚夜走到窗边，望着那名侦察兵仓惶撤退的背影。
“他在评估我们，我们也在反向评估他们。”
“通过他们的反应，来判断破晓组织的决策模式和底线。”隼分析道。
“没错。”楚夜点头。
“而且，放他们回去，也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一支侦察小队失联，和一支侦察小队带回不确定的警告，所引发的后续行动，是截然不同的。”
很快，锐眼小队带着收集到的“情报”和满脑子的混乱低语残余，撤回了破晓前哨。
凯斯看着技术兵从灰鼠身上，检测到的微弱、快速衰减的异常精神辐射残留，眉头紧锁。
“精神污染？物理强化？还有组织性……”他敲击着桌面。
“看来，铁砧峡谷的问题，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暂时将其威胁等级上调至‘黄色观察’，继续监控，收集更多数据。”
“我需要向总部请求更详细的指令和……可能的专业支援。”
而在铁砧峡谷，楚夜将疤脸和几名熟悉周边地形的守卫，叫到了跟前。
“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楚夜看着这几个惴惴不安的家伙，声音带着无形的压力。
“去你们熟悉的废墟、巢穴，散布一些‘消息’……”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疤脸等人听完，脸上先是错愕，随即变成了敬畏和一丝兴奋。
他们意识到，这位新首领的手段，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诡异和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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