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晚宴，宾主尽欢。
晚宴结束后，李天乐带着由汤连生现场签字的文件直奔沙田滤水厂；而汤连生则抱着一箱子港纸让李天乐给他叫了辆去医院的的士车。
触及到真正的利益，鬼佬其实没什么逼格。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天乐超市门口出现十辆滴答着水珠的大型水车，车身上写着【九龙城寨特供】六个大字。
意思不言而喻，李天乐的水车要进入城寨卖水了。
等到李天乐身穿蓝白衣服出现在超市外时，水车旁已经站着上百名天乐安保，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上百名安保人员便每十个人负责一辆水车，跟在为首的李天乐身后，拉出长长的队伍，朝九龙城寨而去。
堪称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车队来到九龙城寨，这里才刚刚睡醒，昨夜还未彻底消散的麻将声中夹杂着小孩的苦恼，还有不知哪家窗台上收音机中传出帝女花的粤剧调子，咸鱼的腥气裹着烧腊的油香，与香江潮湿的霉味一起撞在水车的铁皮上。
这里就是九龙城寨的早晨，路比蛛网还乱，随处可见的晾衣绳上挂着的灰黑色长裤从水车的头上擦过，身旁是早起赶着去上班的牛马，拐角又能看见赌了一夜的中年男子被横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道友绊倒在地。
就在他们的头顶，又能听见母亲叫小孩起床读书的喊叫，这让赌鬼不自觉的压低了自己骂娘的声音。
别扭的城寨里住了一群别扭的人。
李天乐推着水车向前走，车轮碾过积水洼，溅起的泥点落在他干净的裤腿上。前面的巷子更窄了，窄到只能允许一个人推着水车过去，抬头除了一线灰蒙蒙的天空，就在看不见别的。
“喂，天乐超市，卖水的？”
李天乐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无袖皮夹克的中年男子斜倚在门框上，裹着一条黑蛇刺青的手臂上套着一重重习练洪拳的铁线环，拳面上的老茧深黑。眼角有刀疤，盯着李天乐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块肥肉。
来生意了！
李天乐笑着回头说道：“一瓢五毛，要多少？”
中年男子听到价格轻轻皱眉，李天乐这一瓢的水量大致在一升左右，而九龙城寨里一升的自来水价格在六毛五。平日里也不是没有人推水车进入城寨来赚辛苦钱，但那些人的价格基本都在8毛一瓢，近乎李天乐的两倍。
妈的，愣头青，敢卖这么便宜的水。
“你有多少水？”
李天乐闻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递过去，脸上挂着一个干净的笑容，“大哥，要的多？”
中年男子嗤笑，接过烟 ，没点，夹在耳朵上，朝着自己脚边的两个大水桶努努嘴，“水看着还行，从今天起，每天把我的两个水桶灌满。”
“诚惠，十块。”李天乐自己的烟也没点，他已经预料到自己要动手，直接先将烟咬在嘴上。
“你问我要钱？”中年男子拧动粗壮的胳膊，黑蛇在铁线圈间滚动发出金铁碰撞声。
“明白了。看来你是既打算要水，又不打算给钱。”李天乐稍稍松开自己衬衫的袖口，不等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再开口，合身撞去的同时，手里冒出的三棱军刺已经刺穿了【黑蛇】的头颅。
“我今天留你一命，回去告诉龙卷风，我李天乐说要断你们八根水管，就一定做到！”
龙卷风！李天乐！断水！
三个关键字的出现，让整个九龙城寨里的声音都安静了一瞬。显然李天乐的水车足够显眼，这些人先前之所以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就是在观望。
无人阻拦，他们刚好买点水备着，如果有人阻拦，打斗之间大家还能捡一些免费的便宜。
但现在看来，绵阳瞬间变饿狼。
李天乐哪里是要卖水，分明就是来九龙城寨里插旗！
中年男子在剧痛之间，也勉强保持着自己大脑的清明，他哪里能猜到李天乐都快要话事整个九龙的人，居然会推着车子来九龙城寨里卖水。
“把话传到位。”
李天乐拔出三棱军刺，看着被捅了一个血窟窿的【黑蛇】，嘴角挤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纹身？黑社会现在都穿西装打领带嘅，痴线！”
说罢，他走回自己的水车旁，感受到周围射来的视线，自顾自地点燃一支烟，“喂，大家买不买水嘅？这趟不买就要等到明天早上了。”
兴许是他又回到了那副和善的卖水小贩状态，有九龙城寨居民大着胆子上前来问，“后生仔，是不是真的要断九龙城寨的水管嘅？”
李天乐没去理会，他看着阿伯的打扮，推测出对方是在城寨里开茶馆的，便笑道：“是呀，阿伯要买水冲茶要尽快，不然晚了你的茶馆冇茶水卖嘅。”
阿伯皱眉，摸出几张毛票子，迟疑着问道：“你这个是不是自食水嘅？”
阿伯口中的食水就是说的可饮用的自来水，与火烛鬼卖的消防用水做以区分。
李天乐闻言舀起一瓢水吞饮而下，随后拍打着自己的铁皮水车，长笑道：“沙田滤水厂最干净的管道接的，五毛钱一瓢，早到早得，晚到不得。”
瞬间，人心思动，大家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李天乐的水车走去。
毕竟便宜，而且堂堂一方大佬，总不会骗人，马上九龙城寨要断水的！
等龙卷风带人来之时，李天乐水车里的水已经售卖一空，此时正坐在水车边上，神情淡然。
而他对面的龙卷风身后则站着信一和十二少这两个金牌大少；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还有数十道身影影影绰绰的，手里都提着砍刀、钢棍等武器。
这些人的眼睛都朝向龙卷风，只等他一声令下，就直接冲上来砍人。
但作为龙城帮老大的龙卷风，脸色却阴晴不定的看着孤身一人的李天乐，“你的人呢？”
龙卷风的消息不慢，他已经知道李天乐的车队再出发时，可是有百人之多，但在进入九龙城寨之后，就慢慢变成李天乐一人。
“怕吓着你们。”李天乐在脚底弹弹烟灰，“我就一个人在这里，够种就让你的小弟来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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