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在萨尔瓦多的操控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爆炸的核心冲击波，船体剧烈颠簸，警报声响成一片。
“成……成功了？”哈肯看着舷窗外那毁灭的景象，声音颤抖。
萨尔瓦多喘着粗气，满头大汗：“不知道……但头儿他……”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流光从那片爆炸的废墟中心射出。
如同归巢的倦鸟，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暗夜行者”的装甲（仿佛那装甲不存在一般），落在了船舱内。
光芒散去，林渊的身影显现，他看起来与进入时并无二致，只是周身的灰色能量更加内敛、几乎感知不到。
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灰色的瞳孔、依旧深邃平静。
“弥迦死了。”他简单地陈述道，“‘寂静殿堂’已毁。”
船舱内一片寂静，成功了，那个如同噩梦般笼罩星宇的“主教”，那个制造了无数惨剧的疯狂存在、就这样消失了。
被林渊，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抹除。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对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同伴，更深沉的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凯走上前，看着林渊，沉声问道：“你……没事吧？”
林渊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舷窗外那片正在缓缓扩散的废墟，以及更远处，那片仿佛永恒不变的、孕育着一切也终将吞噬一切的星空。
“我没事。”他顿了顿，灰色的瞳孔中、仿佛有星尘生灭。
“但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
他能感觉到，在抹除弥迦的那一刻，某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目光”，似乎从宇宙的深处、投向了这里。
弥迦的疯狂，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母亲”的沉默，又隐藏着多少秘密？
而他自己，这个掌握了“平衡”与“空无”的“契定者”、在这盘横跨无数纪元的巨大棋局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答案，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暗夜行者”调整方向，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载着满船的沉默与谜团、驶向了未知的深空。
林渊的旅程，还远未结束，“暗夜行者”的引擎低吼着、将“寂静殿堂”的残骸甩在身后，如同逃离一片仍在辐射着疯狂余波的墓地。
船舱里没人说话，萨尔瓦多盯着导航星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控制台边缘，节奏杂乱。
哈肯把自己缩在座椅里，目光躲闪着不敢看林渊。
连凯都保持着沉默，只是擦拭长刀的动作比平时更慢、更用力。
林渊站在舷窗前，背对众人，窗外是流动的星尘和平静的黑暗，但他能“感觉”到更多。
弥迦临死前那句诡异的低语——“回归”——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他的感知里。
还有那股在抹杀弥迦瞬间隐约捕捉到的、来自宇宙更深处的“注视”。
“星枢。”他在脑中默念。
【能量水平稳定。精神负荷处于安全阈值。未检测到追踪信号。】“星枢”的回应迅速，但林渊能察觉到那平静数据流下极细微的紊乱。
吸收了静寂之力，直面了“母亲”的真相，甚至动用了那丝“空无”后，这个一直陪伴他的辅助AI、似乎也在发生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变化。
“分析弥迦最后的信息片段。”
【信息熵值过高，结构破碎。关键词：‘回归’、‘错误’、‘源头’。与数据库内关于‘虚空遗民’起源传说存在0.7%关联度。信息不足，无法进一步解析。】
源头？林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科尔斯的研究、“母亲”的秩序、“哀悼者”的静寂、弥迦的净化，还有他自己这混乱的“平衡”……这一切的背后，难道真有一个共同的“源头”？
“我们接下来去哪？”萨尔瓦多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声音干涩，“回‘彼岸’？还是……”
“不。”林渊转过身，灰色的瞳孔扫过众人，“去‘回音壁垒’。”
凯擦拭的动作猛地停住：“‘回音壁垒’？那个传说中科尔斯大人进行早期灵能实验的禁区？那里早就被‘母亲’封锁了。”
“封锁，意味着那里有她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林渊的语气没有起伏，“弥迦认为科尔斯找到了‘升格’之路，而‘母亲’毁灭了它，真相或许就在那里。”
“太危险了。”哈肯失声道，“连‘收割者’都不敢靠近那片星域，而且……而且我们刚毁了‘寂静殿堂’，‘母亲’她……”
“她不会亲自出手。”林渊打断他，“至少现在不会，她在观察、在计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萨尔瓦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林渊那双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灰色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颓然道：“坐标？”
林渊报出一串复杂的星域坐标，那是他在吸收弥迦部分消散灵能时，偶然捕捉到的一丝属于科尔斯的、极其古老的能量印记残留指向的方位。
“暗夜行者”再次转向，潜入亚空间，朝着那个被称为宇宙禁忌之地之一的“回音壁垒”驶去。
航程漫长而压抑，林渊大部分时间待在休息舱，闭目感知着体内那混沌灰色的能量漩涡。
它在缓慢旋转，秩序、生命、静寂三者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但他能感觉到，那丝源自“守护者”的翠绿生命之火，在接触到“回音壁垒”方向隐隐传来的某种波动时、会变得格外活跃，甚至带着一丝……悲怆？
数日后，飞船脱离了亚空间，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没有星球，没有碎片，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如同巨大琉璃罩般笼罩着虚空的、布满了蛛网般裂纹的苍白屏障。
那就是“回音壁垒”，屏障内部一片混沌，扭曲的光线和诡异的色彩如同沸水般翻滚。
偶尔能听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的、仿佛来自远古的爆炸回响和凄厉尖啸。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混合了毁灭与悲伤的残留意志，即使隔着屏障、也如同冰水般浸透而来。
“就是这里……”萨尔瓦多声音发颤，“这鬼地方的能量读数……乱七八糟，我们的护盾撑不了多久。”
“找到能量最薄弱的点，穿过去。”林渊命令道，目光紧盯着那片混沌。
他胸前的灰色能量自主加速流转，抵抗着那股侵蚀性的残留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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