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矿区。
与市中心的繁华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被时代遗忘的破败气息。废弃的厂房如同钢铁巨兽的骸骨,沉默地矗立在荒草之中。空气中似乎永远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煤灰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周国宝办事极为靠谱,不仅提供了乔家老宅的精确位置,还派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以及一个沉默寡言、眼神锐利的司机,显然是处理这类“特殊事务”的老手。
车子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前行,最终在一片杂草丛生、几乎看不出路径的荒坡前停下。
“张老板,前面车开不进去了。”司机指了指坡上一片影影绰绰的枯树林,“穿过这片林子,就能看到那宅子。周老板交代了,我就在这儿等,有任何需要,随时电话,信号时好时坏,但坡顶会强一点。”
“辛苦了。”张大山点点头,和石小山下了车。
两人背上装备——里面不仅有常用的符箓、法器,还额外准备了强光手电、军工铲、急救包,以及周国宝不知从什么渠道搞来的、据说能一定程度上干扰低频能量场的特殊仪器(虽然张大山对其效果持保留态度)。
踏入枯树林,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立刻包裹上来,与林外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过分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阳光被扭曲的枝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投下斑驳晃动、如同鬼影的光斑。
“山哥,这地方的‘气’好乱,又沉又浊。”石小山握紧了手中的探阴针,针尖毫无规律地乱颤,显示着此地混乱而强大的磁场。
“聚阴敛煞之地,加上百年怨气沉淀,自然如此。”张大山目光扫视四周,体内《先天养神诀》自动运转,护住心神,功德之力在经脉中缓缓流动,以备不时之需。他怀里的阴沉木黑葫芦传来一阵阵细微而持续的渴望波动,指向树林深处。
穿过枯树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让人心头一紧。
一座占地颇广、但已彻底破败的青砖黑瓦老宅,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坡中央。围墙大半坍塌,剩下的也爬满了枯死的藤蔓。朱漆剥落殆尽的大门歪斜地敞开着,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门楣上模糊能辨认出“乔府”二字,却透着一股死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宅院上空。即便在白天,也能用灵觉感知到那里凝聚着一团如有实质的、灰黑色的污浊煞气,缓缓盘旋,仿佛一个巨大的、不祥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正是宅院内部。
“就是这里了。”张大山深吸一口气,能感觉到清微令再次传来微弱的灼热感,与宅院深处的某种存在遥相呼应。
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绕着残破的围墙走了半圈,仔细观察。在一些断墙残垣的隐蔽处,他果然发现了一些残留的、刻画着清微山云纹的石符,但大多已经碎裂,符文黯淡,失去了灵光。
“封禁果然松动了,而且……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张大山在一块断裂的石符旁蹲下,指着断口处那不同于自然风化的、较为新鲜的凿击印记,沉声道。
石小山凑近一看,脸色凝重:“山哥,看来那邪修已经来过了,而且可能还在里面!”
张大山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洞开的大门。“不管在不在,我们都得进去。小心点,跟紧我。”
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跨入了乔家老宅。
宅院内更是破败不堪,荒草齐腰,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一股混合着腐朽木头、潮湿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温度比外面更低,阴风阵阵,吹得人汗毛倒竖。
张大山直接开启了阴阳眼(或者说以功德之力增强的灵觉视觉),眼前的景象顿时不同——空气中飘荡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煞气,如同毒蛇般游弋。一些残破的屋舍窗户内,似乎有模糊的、充满恶意的影子一闪而过。
他们没有在外部多做停留,根据清微令的指引和葫爷渴望波动的指向,径直朝着宅院最深处的后院走去。
越往里走,煞气越浓,光线也愈发昏暗,仿佛白天在这里失去了效力。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低语、哭泣和狞笑声,试图干扰他们的心神。但张大山心神稳固,石小山也紧守灵台,这些杂音并未造成实质影响。
终于,他们来到了后院。
后院中央,那口在清微令影像中见过的枯井,赫然在目!
井口比想象中更大,由青石垒砌,此刻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喷涌着粘稠如墨汁般的黑色煞气!井口周围,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已经残缺不全的八卦封印图案,图案的八个方位,原本应该插着八面清微符旗,此刻却只剩下三面还在勉强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其余五面要么折断,要么焦黑,显然已被破坏。
而就在井口旁,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背对着他们的身影!那人手中捧着一个约莫一尺高、通体暗红、雕刻着诡异鬼脸的陶罐,罐口正对着枯井,一股吸力从罐中发出,贪婪地吞噬着井中溢出的精纯煞气!同时,那人的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柄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匕首,似乎准备进一步破坏残存的封印!
“住手!”张大山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后院炸响!
那黑影猛地一颤,显然没料到此时会有人闯入。他迅速转过身,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而阴鸷的中年男人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惊怒与狠厉。
“你们是什么人?!敢坏我好事!”邪修声音沙哑,带着一股邪异的波动。
“收了你的人!”张大山懒得废话,并指如剑,一道融合了功德之力的破邪雷符瞬间激发,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电蛇,直劈对方面门!
“哼!雕虫小技!”邪修冷哼一声,不闪不避,手中那鬼脸陶罐微微一转,罐口对准电蛇。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竟将那金色电蛇硬生生扭曲、吞噬了进去!陶罐表面的鬼脸似乎满足地蠕动了一下。
张大山瞳孔一微缩,这陶罐邪门!竟能吞噬他的功德雷法?
“小山,布阵!干扰他!”张大山低喝,同时身形一动,北斗七星步踏出,如鬼魅般欺近邪修,一拳轰出,拳风刚猛,蕴含着磅礴的功德之力,直击对方持着匕首的手腕!他看出来了,那匕首是破坏封印的关键。
“找死!”邪修手腕一翻,血红匕首如同毒蛇吐信,划向张大山的手腕,匕锋未至,一股阴寒刺骨、能侵蚀神魂的力量已然袭来!
与此同时,石小山反应极快,立刻从包里掏出几面小巧的三角阵旗,口中念念有词,手一挥,阵旗精准地插在邪修周围的几个方位上!
“青囊困灵,镇!”
一股无形的束缚力场瞬间形成,虽然无法完全困住那邪修,却明显让他的动作滞涩了一瞬,手中陶罐的吸力也微微一乱。
就是这一瞬!
张大山的拳头险之又险地避开匕首锋芒,重重砸在邪修的手腕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邪修惨叫一声,血红匕首脱手飞出,掉落在远处的草丛中。
他又惊又怒,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如此难缠!尤其是张大山,那拳头上蕴含的力量,至刚至阳,对他的邪功克制极大!
“你们……是玄阴教的人?还是清微山的牛鼻子?”邪修捂着断裂的手腕,死死盯着张大山,眼神惊疑不定。
张大山心中一动,玄阴教?清微山?看来这邪修背后还有牵扯。
“你不需要知道!”张大山攻势不停,脚踏七星,掌含风雷,再次攻上。他必须尽快制服此人,阻止他继续破坏封印,并弄清楚他的目的。
石小山也手持探阴针,引动青囊道力,在一旁策应,不时打出几道安宅、镇煞的符箓,干扰邪修的心神和那鬼脸陶罐的运作。
邪修失了匕首,单凭鬼脸陶罐和一身邪术,在张大山刚猛无俦的功德之力和石小山精妙的阵法辅助下,顿时落入下风,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他知道今日事不可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与不甘。
“好好好!没想到这破地方还能引来你们这等人物!这井里的宝贝,老子不要了!送给你们陪葬吧!”
邪修猛地将手中鬼脸陶罐往地上一摔!
“砰!”陶罐碎裂,里面储存的浓郁煞气如同炸弹般爆散开来,瞬间弥漫整个后院,遮蔽了视线!
同时,他借着爆炸的掩护,口中喷出一口精血,血雾化作一个诡异的符文,包裹住自身。
“血遁?!”
张大山一惊,正要阻拦,那邪修的身影已经在那血色符文的光芒中变得模糊,眼看就要遁走!
然而,就在此时——
“嗡——!!!”
那口一直在喷涌煞气的枯井,仿佛被邪修摔罐子的举动和那口精血彻底激怒,井中猛地传来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咆哮!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庞大、精纯、蕴含着无边怨恨与沙场煞气的恐怖能量,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井口冲天而起!
那道血遁符文的光芒在这股恐怖能量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
“不——!”邪修发出绝望的惨叫,身影被那井中喷出的、如同实质的黑色煞气洪流瞬间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张大山和石小山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能量冲击得连连后退,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抵御。
煞气洪流冲上半空,缓缓凝聚,竟隐约化作一个巨大无比、身披残破铠甲、没有头颅的虚影!那虚影手中,似乎还握着一柄煞气凝聚的巨斧!
虽然只是虚影,但那滔天的战意、冲天的怨愤,以及那股熟悉的、属于林啸将军的悲壮气息,让张大山瞬间确认——
这枯井封印的,果然是当年林啸将军被斩后,其部分本源煞气与边关、刑场煞气融合形成的……恐怖煞孽!
而此刻,封印近乎全破,这尊沉睡百年的煞孽,苏醒了!
巨大的无头煞影,那空荡荡的脖颈“转向”了院中唯二的生人——张大山和石小山。一股冰冷、暴戾、充满毁灭意味的意志,如同滔天巨浪,轰然压下!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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