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了……不走了……你也不要离开我……”苏珩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她终于抓住他了,再也不想放开。
“你回来,就是最好的。”徐引腾出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他的轻抚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苏珩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情绪也慢慢平复。她松开一只手,轻轻抬起,指尖颤抖着抚上他的面庞,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答应我……”
听到这话,徐引微微一怔。他看着她眼底的期盼,瞬间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他轻轻松开环着她的手,退后了小半步,握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苏珩……你我之间,其实并不了解。”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犹豫,“我……该怎么答应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徐引……不要……”见他似乎有拒绝的意思,苏珩立刻着急地反手拉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可话到嘴边,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份突如其来的深情,只能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哀求:“求你了……”
“这两年,你好像遇到了很多事。”徐引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也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苏珩。在他的印象里,她只是一个偶尔见面、并不算熟悉的朋友,他不懂,为什么她会对自己产生这样深切的情感,更不懂这份情感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
苏珩咬着唇,没打算告诉他。自己早已看过他全部的过往,那些挣扎、牺牲与温柔,像根系般缠绕住她的心脏,正是这份被吸引的悸动,让她毅然选择回来。
沉默在空气中漫了许久,苏珩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抬起通红的眼,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我去了那里,葵百合开得正盛的地方。”
徐引的动作顿了顿。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哪里,那片藏着太多故事的花海,本以为苏珩早已忘了这个约定,看来,她是真的通过了花樱的考验难道她真的不会成为自己的宿命吗?
“徐引……”苏珩见他转过身,背影透着几分疏离,心头猛地一紧,以为他要走,慌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又快步跑到他面前拦住,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徐引看着她满脸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人类的生命从出生起,就像沙漏里的沙,一分一秒都在减少。等那一天真的到来,你又会变回孤单一个人。”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里,“你真的能忍受,再次失去一切的痛苦吗?”
苏珩低下头,泪水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说话都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对不起……我……我还是想任性一次。”她抓着他的手,身子一软,慢慢跪了下去。粗糙的地面上嵌着细小的石子,光滑细腻的膝盖被划破,血珠顺着肌肤滚落,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攥着他的手腕,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徐引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任由苏珩抓着自己的手,手腕被她攥得生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颤抖的肩膀,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意识核心的元素粒子却突然躁动起来,像失控的潮水般往外涌,带着灼热的温度。
“徐引!”环歌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面前,发丝在空气中微微浮动。她朝着徐引抬手,掌心对着他,做出制止的动作,眼神里满是急切。这形态,似乎只有徐引能看见。
“苏珩的归来,会改变你未来的道路。”环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徐引,你要想清楚,做好决定。”
徐引刚想开口询问,环歌却轻轻摇了摇头,身影便如碎光般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元素粒子的余温,在他指尖一闪而逝。
“苏珩……”徐引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柔软。他慢慢单膝跪地,与她平视,空出的左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指尖顺着发丝温柔抚过,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不要丢下我……”苏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抽一抽的,眼泪还在不住地往下掉。看她这副全然投入的模样,显然没察觉到刚才环歌的出现,也不知道那短暂却沉重的提醒。
徐引沉默着,内心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他不想做那个狠心推开她的人,可苏珩的哭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环歌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显然是想逼自己尽快做个了断,可面对眼前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人,那些理智的考量都显得格外冰冷。
暂时先不去想环歌的事吧。徐引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拗不过已经彻底破防的苏珩。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脸颊贴着她的侧脸,能感受到她皮肤上残留的泪痕,还有微微的颤抖。她已经够勇敢了,放弃了原本的生活,跨越了那么久的时光回到这里,这份心意,他怎么能忍心践踏?
至少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选择陪着她吧。徐引在心里默默想。哪怕只有一天,他也会为了这一天好好活着,让她不再孤单。就像那颗在星河中独自遨游了太久的湖蓝彗星,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轨道,有了可以停靠的归宿。
苏珩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决心,不顾一切地收紧手臂,用力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嵌入他的骨血里,再也不想分开,就这样直到永远。
“我们……回家吧。”徐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像一阵暖风吹散了所有的不安。
2025年10月2日。
太阳元素协调率:11.43%
客厅的挂钟刚敲过八点,暖黄的灯光漫过沙发扶手,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柔软的光斑。
冰箱的指示灯亮着,映得徐梦的侧脸忽明忽暗。她时不时瞥向冰箱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围裙上的褶皱,又时不时走到客厅窗边,扒着窗帘一角看向屋外,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晕里没什么人影,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数到5还不回来,我就把它解决掉。”徐梦对着窗外小声嘀咕,声音里带着点紧张的雀跃,“1……2……3……4……”
数到“4”的尾音还没落下,楼下突然传来熟悉的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最后“咔”地停在门口。“该死……”徐梦懊恼地啧了一声,脚在地板上轻轻跺了两下,刚朝着冰箱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脸上还带着点没藏住的期待。
“要是我迟来一步,今天这双皮奶怕是就要寿终正寝了吧?”慵懒的声调从门口传来,带着点戏谑。徐梦回头,果然看见徐引斜倚在门框上,嘴角勾着惯有的笑意。这家伙,就非得总摆出一副当哥哥的样子吗?她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故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试图掩饰那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看起来,你们俩的关系比我离开时还要亲厚。”一个温和的女声从徐引身后传来。
徐梦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个人,探出头的瞬间眼睛一亮:“苏珩姐姐?”
苏珩从徐引身后调皮地探出头,朝她挥了挥手,刚想往前走,就被徐引轻轻往旁边一拦。他高大的身躯刚好挡住她半个身影。“苏珩这段时间回来住,暂时在咱们家落脚,你小子注意点分寸,别总没大没小的。”徐引转头叮嘱徐梦,语气里带着点兄长的威严。
徐梦乖乖点头,眼神却瞟向冰箱的方向,故作矜持地看向徐引:“那……”
“客人来了,不该先给客人准备点什么吗?”徐引挑眉打断她,看着她瞬间语塞的样子,心里偷偷直呼痛快。自两人和好后,徐梦总以当年受了委屈为借口,三天两头跟他拌嘴作对,今天总算逮着机会扳回一局。
苏珩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在玄关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兄妹俩一来一往地斗嘴。曾经以为无法跨越的鸿沟,此刻在暖黄的灯光里早已变得如履平地。很难想象,如今能为双皮奶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曾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拔刀相向。
她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安静地看着。徐引嘴角的笑意,徐梦眼底藏不住的关心,还有那碗被反复提及的双皮奶,在她看来,都是对未来生活最生动的热爱。
“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徐引终于停下和徐梦的争执,转头对苏珩说,又朝徐梦扬了扬下巴,“你去把客房收拾出来,让苏珩先歇歇。”
徐梦这才注意到苏珩的膝盖,隐约能看见尚未被元素粒子完全恢复的伤口。“苏珩姐姐,谁欺负你了?”她立刻皱起眉,语气里满是关切。
还没等苏珩开口,徐引就抢先接话:“听说有双皮奶吃,她急着赶过来,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倒是某些人,刚才还惦记着独吞,不肯分享呢。”说完,他故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徐梦,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切……吃你的吧,就知道欺负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人类?”苏珩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视线落在正跪在地毯上帮自己擦拭伤口的徐引身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是的,不过……”徐引手中的棉签蘸着双氧水,动作放得极轻,偶尔抬眼瞥向苏珩的脸庞,生怕消毒的刺痛让她蹙眉,“我现在唯一想关心的,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些藏在过往里的黑暗。”
他再次抬头时,恰好撞上苏珩望过来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徐引耳尖微微发烫,又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继续专注于伤口处理。
苏珩沉默了许久,空气中只剩棉签擦拭皮肤的轻微声响。见徐引已经处理好伤口,却还跪在地上收拾医药箱,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怅然:“我没能拯救任何人,也没能挽回任何事。”
徐引收拾东西的动作骤然停住,苏珩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中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泛起强烈的共鸣。
“他们……都不在了。”苏珩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消散,只有凑近了才能听清其中的悲戚。
“他们?”徐引抬眸,眼中满是疑惑。
“是我在其他世界相遇的伙伴。”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看向徐引的眼神里满是挣扎,一时不知该如何将那些沉重的过往娓娓道来。
见苏珩再度陷入沉默,徐引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挽住她的小手,掌心的温度温和而坚定。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盛满柔情的眼睛静静看着她,无声地给予慰藉。
苏珩没有抗拒这份触碰,只是带着几分疑惑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停下收拾的动作,一直这样盯着自己,轻声问道:“你干嘛?”
“等你说下去啊。”徐引的声音温柔,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苏珩的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终究拗不过徐引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徐引,问你个问题,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做无名小卒吗,还是救世英雄?”
“如果是十五年前的我,或许会有截然不同的答案。但现在……我还是愿意当一名无名小卒就好,英雄那种事,算了吧。”徐引的回答带着几分释然,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往。他并不知道苏珩这随口一问背后藏着怎样的深意,更不知道自己那些尘封的往事,早已被苏珩看得一清二楚。而他们都未曾察觉的是,朱槿与花樱早在数百年前就曾有过一次隐秘的会面,正是她们联手,悄悄封存了徐引与苏珩本该更早到来的第一次相逢。
苏珩轻轻挣开被徐引牵着的双手,抬手捧住他的脸颊,指尖描摹着他的下颌线条。她缓缓俯下身,额头与徐引的额头轻轻相贴,点点细碎的遗失元素粒子从她身上逸散而出,悄然钻入他的意识核心,与苏珩那些尘封已久的过往交织在一起,缓缓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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