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桃木轮语 山鬼迷踪
鸡叫头遍时，陈刚被一阵穿透骨髓的嗡鸣惊醒。枕边的天机轮正剧烈震颤，青铜表面浮现出流动的朱砂纹路，竟与昨夜火场中那半块梅花玉佩隐隐呼应。他摸向腰间，玉佩与天机轮卡着的碎瓷片贴合处渗出微光，在麻布衫上投下齿轮状的淡影。更奇的是，袖中的《青囊经》自动翻开，兽皮页上的\"轮脉图\"正用金线勾勒出新的路径——指向后山老槐树下。
薄雾如纱的山坳里，海燕正盘膝坐在老槐树的虬结根须上。她腕间的桃木齿轮手链脱离皮肤，悬在掌心滴溜溜转动，每转一圈便有淡粉色的光瓣剥落，飘落在脚边的野草丛中。那些沾到光瓣的草叶瞬间泛起齿轮状的脉络，连叶片上的露珠都凝成了微型轮轴的形状。
\"你来了。\"海燕头也不回，指尖捻起一片光瓣轻嗅，\"这是'梅花引'，能引动山中灵草的轮息。\"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抖，桃木轮射出一道翠绿光束，直击三丈外的岩石缝隙。陈刚惊见石缝中那株不起眼的三叶草无风自动，三片心形叶片上的露珠同时腾空，化作三枚刻着草纹的齿轮光点，滴溜溜飞进他掌心。
\"《青囊经》里说'凡草有轮，灵草有息'，\"海燕眨了眨山杏般的眼睛，指着他掌心的光点，\"你瞧这些轮齿，是不是和三叶草的脉络一模一样？\"陈刚摊开手掌，果然看见光点在掌纹间聚成微型齿轮，每道轮齿都复刻着草叶的经络走向。就在此时，袖中的天机轮突然发出尖锐嗡鸣，齿轮纹路投射出半透明的画面：三年前的暴雨夜，山神庙的破屋檐下，瘸腿老道将桃木轮塞给年幼的海燕，沙哑的嗓音透过画面传来：\"带着它...等梅花开的时候...\"
\"那老道是不是右手少了根食指？\"陈刚失声追问。海燕猛地抬头，从发髻间取下一枚古朴的桃木簪子——簪头竟是半枚齿轮，齿牙间还卡着点朱砂，与天机轮上的碎瓷片严丝合缝。当三枚齿轮（天机轮、梅花玉佩、桃木簪）在晨雾中形成三角时，《青囊经》无风自动，翻到\"轮脉图\"的最后一页。只见图上用金线标着三道截然不同的路径：
- 第一条蜿蜒至柳家祖坟的老槐树洞，洞口画着把生锈的道锁；
- 第二条直指西山坡的无名荒冢，坟头标记着残缺的梅花；
- 第三条却诡异地钻入镇外屠户家的地窖，窖口画着滴血的黑齿轮。
\"去槐树洞。\"海燕将桃木轮往雾气中一抛，轮盘旋转间竟凝出若隐若现的齿轮路标。两人拨开带露的茅草来到柳家祖坟，果然见百年老槐的根部有个黑黢黢的树洞。陈刚猫腰钻进去，霉味中混杂着熟悉的旱烟味——洞里堆着半人高的兽皮卷，每张兽皮都用朱砂画着复杂的齿轮阵图，角落还扔着顶缺了角的道冠，正是瘸腿老道常戴的那顶！
他颤抖着翻开一卷兽皮，只见上面记载着\"凡人轮脉十二重\"的修炼法门，最后几行血字触目惊心：\"戊申年煞轮降世，宿主为屠户嫡子...柳家有灭门之祸！\"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柳玉茹撕心裂肺的尖叫。陈刚和海燕对视一眼，拔腿往村里狂奔，只见柳家门前围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屠户儿子正揪着柳先生的衣领，屠户举着明晃晃的斧头，要劈开柳玉茹死死抱住的木箱。
\"住手！\"陈刚扬手抛出天机轮，青铜齿轮在半空爆发出蓝光，化作一面光盾挡在门前。海燕同时催动桃木轮，无数粉色光瓣如活物般飞出，缠住家丁们的手脚。混乱中，屠户儿子脖子上的玉坠掉在地上——那竟是枚漆黑的齿轮，齿轮中心嵌着颗泛黄的人牙，正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是煞轮！\"海燕失声惊呼。说时迟那时快，天机轮突然脱离陈刚控制，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黑齿轮，两相交撞处爆发出刺目蓝光。陈刚透过光膜看见恐怖的画面：前世的柳玉茹正是被这黑齿轮吸干精血，枯槁的尸身旁散落着破碎的齿轮残骸，而齿轮的主人...他猛地看向屠户儿子的手腕——那里有道月牙形的伤疤，和老道兽皮卷里描述的\"煞轮宿主标记\"分毫不差！
\"小杂种敢碍事！\"屠户怒吼着挥斧砍来。陈刚急中生智，将梅花玉佩嵌入天机轮的凹槽，青铜齿轮瞬间爆发出万道金光，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梅花锁轮阵\"，将黑齿轮死死困在阵眼。但他立刻感到丹田剧震，天机轮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每锁住黑齿轮一分，就在消耗自身的命轮之力。
\"用灵草轮息！\"海燕见状，将掌心所有的光瓣注入阵眼。三叶草齿轮在阵中飞速旋转，竟将黑齿轮散发出的煞气转化为缕缕青烟。就在此时，屠户儿子突然口吐黑血，手腕的月牙伤疤处裂开细缝，钻出一条齿轮状的黑虫，虫身密密麻麻刻着柳玉茹的生辰八字。
\"这是'命轮蛊'！\"陈刚瞬间想起《青囊经》的记载，立刻运转灵气，在掌心凝成齿轮形状的灵气镊子，狠狠夹住黑虫的尾部一扯。虫身断裂的刹那，柳玉茹怀中的木箱爆发出刺目强光——箱中并非金银，而是一本用梅花皮装订的丹经，封皮上的朱砂梅花印记，竟与陈刚腰间的玉佩完美重合。
夕阳将远山染成琥珀色时，屠户一家如丢了魂般离开，柳先生抱着箱子呆立当场。陈刚和海燕走到村后的山岗上，只见天机轮、梅花玉佩、桃木簪自动悬浮在空中，拼成一个三角法阵。法阵中央浮现出瘸腿老道的虚影，他少了根食指的右手虚按在阵眼：\"吾乃梅花仙宗弃徒，当年未能阻止煞轮现世...今以三齿轮为引，望尔等寻齐五枚轮钥，重封煞轮于轮回之井...\"
虚影消散时，陈刚发现天机轮多了道寸许长的裂痕，海燕的桃木轮也崩掉了一颗轮齿。但两人的掌心都多了一个淡粉色的梅花齿轮印记，《青囊经》与《梅花丹经》自动合二为一，封面上浮现出五个空缺的齿轮槽——他们知道，下一枚轮钥就藏在西山坡的无名荒冢里。此刻的荒冢方向，正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齿轮状黑雾升起，在暮色中扭曲成诡异的笑脸，仿佛在嘲笑两个农家少年的不自量力。而陈刚腰间的梅花玉佩，正随着那黑雾的节奏，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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