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那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一步步逼近病房门的监控画面，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了沈知意的喉咙。耳边是那个经过精密变声、毫无感情的电子音，重复着那个残忍的问题：
「……拯救的唯一方法，是牺牲一个无辜者……你会怎么选？」
电光火石之间，沈知意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艾莉西亚不是在提问，她是在现场直播一场可能的谋杀！陆西辞就在那扇门后，背上有伤，行动不便！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沈知意对着麦克风，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变调：“拦住他！病房门口！快递员是假的！”
她甚至顾不上关闭那个该死的视频通话！
与此同时，在病房内的陆西辞，通过沈知意那边共享过来的音频，听到了她的尖叫和警示！他眼神一厉，没有任何迟疑，猛地从病床上翻滚而下，动作牵扯到背伤，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忍住，同时对着隐藏的通讯器低吼：“门口！控制那个快递员！”
几乎在命令下达的同一秒，病房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周燃如同猎豹般扑出，精准地将那个刚刚走到门口、手还没来得及碰到门把的“快递员”狠狠按倒在地！另外两名队员迅速上前，搜身、卸掉他可能携带的任何危险品。
整个过程发生在三秒之内。
视频通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那个代表对方摄像头开启的小红点，依旧在闪烁，像一只嘲讽的眼睛。
沈知意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死死盯着屏幕上被迅速制服的“快递员”，又看向旁边小窗口里那片代表艾莉西亚的黑暗，牙齿都在打颤。
刚才那一瞬间，她根本没有思考那个所谓的“伦理问题”，她的本能，她的全部意志，只有一个指向——陆西辞不能有事！
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仿佛机器运算出的“满意”：
「你的选择，很真实。看来，他确实是你‘珍视的一切’。」
「恭喜你，通过了……资格测试。」
「真正的游戏，现在开始。期待与你的下次‘交流’，沈制片。」
话音落下，视频通话被单方面切断，屏幕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沈知意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资格测试？刚才那生死一线，竟然只是她的一场“测试”？而她的反应，似乎让艾莉西亚……更感兴趣了？
病房门被推开，周燃快步走进来，脸色凝重：“老大，人控制住了，身上没有爆炸物，只有一个空的快递盒。初步审讯，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底层外围，收了钱，按要求把盒子送到这个门口，其他一概不知。”
陆西辞在周燃的搀扶下，忍着剧痛重新趴回病床，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湿了鬓角，但眼神却燃烧着骇人的怒火和后怕。他看向屏幕里惊魂未定的沈知意，声音嘶哑：“你怎么样？”
沈知意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摇了摇头。
“她盯上你了。”陆西辞的语气沉重无比，“比盯上我更甚。她在研究你，沈知意。”
这种被一个高智商、无底线的疯子当成研究对象的认知，比直接的死亡威胁更让人毛骨悚然。
沈知意用力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她重新睁开眼时，眼底虽然还有未散的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狠厉。
“她想玩，那就玩到底。”沈知意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她不是喜欢观察吗？不是喜欢测试吗？那我就让她看个够！”
她看向陆西辞，眼神清亮而决绝：“我们需要改变策略。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她要观察我，我就给她一个她想看到的‘沈知意’！”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形——一个大胆、冒险，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
陆西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眉头死死拧紧：“不行！太危险！”
“还有比现在更危险的吗？”沈知意反问，“她在暗，我们在明。她可以随时用你在意的人威胁你！这次是你，下次可能是林薇的家人，可能是工作室的同事！我们必须化被动为主动，引她出来！”
“那也不需要用你做饵！”
“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沈知意寸步不让，“只有我，能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也只有我，能在与她的‘交流’中，找到她的破绽！陆西辞，这是战争！没有绝对安全的选项！”
陆西辞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背上的伤口因情绪激动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理智上他明白这是最优解。但情感上，他无法接受将她置于那样危险的聚光灯下。
他看着沈知意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决，知道她心意已定。就像她之前毅然走向楼梯间充当诱饵一样。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陆西辞极其艰难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计划是什么？”
沈知意知道，他妥协了。这比任何情话都更让她心头酸涩。她走到病房配备的简易料理台前，拿出两片吐司，放入烤面包机。
“叮”的一声后，她拿出烤得焦黄的吐司，没有涂抹任何东西，而是用指尖，在其中一片上，用力划下了一个单词——“Act”（表演）。
然后，在另一片上，划下了一个符号——“???”（戏剧面具）。
她将这两片吐司放到陆西辞面前。
“从今天起，我会让她看到她想看到的——一个逐渐被她逼到崩溃边缘，充满恐惧、愤怒和不确定性的沈知意。”沈知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你和周燃，负责找到她观察我的‘眼睛’，顺着那根线，把她揪出来！”
陆西辞看着那两片代表着伪装与陷阱的吐司，手指缓缓收拢，将它们紧紧攥住，仿佛攥住了她的决心。
他抬起眼，看向沈知意，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担忧，有愤怒，更有一种与她同坠深渊的决绝。
“好。”他最终，只吐出一个字。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踏入了一个更加危险的雷区。沈知意将在悬崖边起舞，而他，必须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确保她不会坠落。
艾莉西亚想观察？
那就让她看一场，精心为她准备的，“真实”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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