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深处,腐水与淤泥的气息弥漫。阿丑(萧镜璃)搀扶着慕容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尽量远离河岸。慕容渊虽已服下解药,吐出了毒血,但身体依旧虚弱不堪,每一步都倚靠着阿丑,呼吸粗重。
“必须……离开这里……”慕容渊声音嘶哑,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扫视着周围,“他们……不会放弃。”
阿丑点头,心知肚明。追兵沿河搜索,很快就会找到这片芦苇荡。他们需要一个新的、更安全的藏身之处。她想起那张丝帛地图,想起“归途”的标记就在这片区域附近。
“地图指向‘归途’,就在这西边乱葬岗旁,临水之处。”阿丑低声道,“或许那里有线索,或者能藏身。”
慕容渊微微颔首,没有多问。他信任她的判断,亦或是已无力深究。
两人不敢停留,沿着芦苇荡边缘,向西艰难移动。慕容渊的体力在缓慢恢复,但速度依旧很慢。天色渐晚,暮色四合,给这片荒芜之地更添几分阴森。
终于,在夜幕彻底降临前,他们看到了那片望不到边的乱葬岗。荒冢累累,残碑斜插,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鬼魅的牙齿。乱葬岗边缘,果然有一条浑浊的小河静静流淌。河对岸,几间稀疏的茅舍透出微弱的灯火。
“归途”在哪里?阿丑再次展开丝帛地图,借着月光仔细辨认。标记点就在河边,靠近一座小桥的位置。
他们沿着河岸搜寻,果然发现了一座早已废弃、半边坍塌的石板小桥。桥头,立着一块风化严重的无字石碑。
是这里?可除了石碑和废桥,空无一物。
阿丑走近石碑,用手触摸冰冷的石面,试图找到机关或暗格。慕容渊则靠坐在桥墩旁,闭目调息,积蓄体力。
摸索许久,一无所获。阿丑有些气馁。难道“归途”只是一个地名,并无实际所指?
就在她几乎放弃时,慕容渊忽然睁开眼,目光投向对岸那几间茅舍中最偏僻、最昏暗的一间。“那间屋子……有炊烟。”他低声道。
阿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间茅舍看似普通,但烟囱里确实飘出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烟,与周围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而且,茅舍的位置,恰好正对着这座废桥和石碑。
“过去看看?”阿丑问道。
慕容渊挣扎着站起身:“小心。”
两人绕到上游一处水浅之地,涉水过河,悄然靠近那间茅舍。茅舍门窗紧闭,寂静无声,唯有那缕若有若无的炊烟显示着内里有人。
阿丑示意慕容渊留在屋后阴影处戒备,自己则蹑手蹑脚走到窗下,舔湿手指,轻轻点破窗纸,向内窥视。
屋内陈设简陋,一灯如豆。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窗户,在灶前忙碌,似乎在熬煮着什么,空气中飘出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那身影……有几分眼熟。
就在这时,屋内之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昏黄的灯光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目光清亮的脸!
竟是韩婆婆!
阿丑惊得几乎叫出声来!她怎么会在这里?!
屋内的韩婆婆似乎并不意外,对着窗户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屋后。
阿丑立刻会意,绕到屋后。那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柴扉。她轻轻推开,韩婆婆已等在门内。
“进来。”韩婆婆低声道,目光扫过随后跟进、脸色苍白的慕容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屋内狭小,药味更浓。韩婆婆示意他们坐下,递过两碗温水。“比预想的快,但也更险。”她看着慕容渊,“毒已入髓,虽服‘引路’,清除尚需时日,切忌妄动内力。”
慕容渊接过水碗,微微颔首:“多谢。”
阿丑急切问道:“婆婆,您怎会在此?‘归途’是……”
韩婆婆打断她,神色凝重:“此处便是‘归途’,是老身一处应急的联络点。你们被渔翁盯得太紧,原定的‘悦来客栈’已不安全。迫不得已,才用此法引你们来此。”
她顿了顿,继续道:“渔翁势力远超预估,淮扬已非久留之地。王妃娘娘已有新的安排。”
“什么安排?”阿丑心中一紧。
“北上。”韩婆婆吐出两个字,“返回京畿之地。”
阿丑和慕容渊俱是一惊。京城如今是龙潭虎穴,贵妃爪牙遍布,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韩婆婆看出他们的疑虑,低声道:“最危险处,或是最安全处。京城有变,贵妃一党近日动作频频,似有大事发生。王妃需要有人在京中接应,并查清一事。”
“何事?”
“查清‘凝香’之源。”韩婆婆目光锐利,“贵妃所用之毒,绝非寻常宫廷之物。其来源,可能与北地有关。王妃怀疑,此事牵扯……边防。”
凝香?北地?边防?阿丑心中巨震!这已不仅仅是后宫倾轧,而是可能动摇国本的阴谋!
“我们如何回去?身份已然暴露。”慕容渊冷静问道。
韩婆婆从怀中取出两枚木牌和一套文牒:“漕帮有一支运煤的船队,三日后启程北上。你们扮作船上雇工,身份文牒已备好。船主是可信之人,但途中盘查严密,需万分小心。”
她将木牌和文牒交给阿丑,又取出一小包药材递给慕容渊:“这是固本培元的药,路上服用。记住,抵达京城后,不可直接联系王府。自会有人与你们接头。”
交代完毕,韩婆婆神色肃然:“此行九死一生,但亦是唯一破局之机。血诏在手,真相未明,你们……好自为之。”
窗外,夜风呜咽。新的征途,指向了风暴最初的源头——京城。而这一次,他们将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囚徒,而是主动刺向黑暗的利刃。
喜欢凰权陷落:我的囚笼与王冠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凰权陷落:我的囚笼与王冠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