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狭窄的通道内,杀机四伏!前方火把通明,呼喝声逼近;身后尖锐的竹哨声刺破雨夜,追兵已至!阿丑(萧镜璃)被慕容渊猛地向前一推,自己却因伤势牵动,踉跄落后!
“走!”慕容渊嘶哑的吼声在岩壁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猛地转身,背对阿丑,面对从后方黑暗中涌来的追兵,手中短刀扬起,竟是要以身为盾,为她争取那瞬息的时间!
“不——!”阿丑肝胆俱裂,想要冲回去,却被前方骤然射来的弩箭逼得伏低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侧陡峭的、几乎不可能攀爬的岩壁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下!速度之快,肉眼难辨!那人影落地无声,恰好挡在了慕容渊与后方追兵之间!
也未见他如何动作,只听“叮叮”几声极轻微的脆响,数支射向慕容渊的弩箭竟被尽数击落!紧接着,灰影一晃,如同融入夜色,冲入追兵之中。没有激烈的喊杀,只有几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原本汹汹而来的追兵竟在刹那间偃旗息鼓!
前方举着火把逼近的匪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脚步一滞。
那灰衣人解决掉后路,身形毫不停滞,如同轻烟般掠过慕容渊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喝一声:“走!”同时,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向后一挥,几点寒星射向通道前方,精准地打灭了最前面的几支火把!
通道瞬间陷入更深的黑暗和混乱!
“什么人?!”
“小心暗器!”
前方的匪徒惊呼连连,阵脚大乱。
趁此良机,灰衣人已拉着惊魂未定的慕容渊,与同样震惊的阿丑汇合,低声道:“跟我来!”他方向一变,不再向前硬闯一线天出口,而是向着侧方一处看似是死路的岩壁缝隙钻去!
那缝隙极其隐蔽,被藤蔓遮掩,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三人迅速挤入,灰衣人在最后,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一块巨石缓缓移来,将入口严密封死,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缝隙内是一条向下倾斜、仅能匍匐前进的狭窄暗道,漆黑一片,潮湿阴冷。灰衣人在前引路,动作敏捷,对地形极为熟悉。阿丑和慕容渊紧随其后,在黑暗中艰难爬行,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巨大的疑问。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暗道开始向上。钻出洞口,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竟已身处一线天的另一侧,站在一座较为平缓的山坡上,脚下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一座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的险峻山峰巍然矗立,那便是凌云峰!
他们竟然绕过了最危险的关卡!
阿丑和慕容渊瘫坐在地,剧烈喘息,看着眼前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的灰衣人。此人身材颀长,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束起,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拔,透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质。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慕容渊强忍伤痛,挣扎着起身,抱拳行礼,语气诚挚而带着警惕。此人武功高绝,来历不明,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阿丑也连忙起身道谢,目光紧紧盯着灰衣人的背影。
灰衣人缓缓转过身。月光下,露出一张约莫四十余岁、面容清癯、目光澄澈如深潭的脸。他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慕容渊依旧渗血的肩头和苍白的脸上。
“伤势不轻,旧毒未清,又添新创。”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能撑到此地,意志可嘉。”他并未询问二人身份来历,仿佛早已了然于胸。
他走上前,伸出两指搭在慕容渊腕脉上,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服下,可暂压伤势,清余毒。”
慕容渊略一迟疑,但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且药香扑鼻,确是灵药,便接过服下。药丸入腹,一股暖流顿时散开,胸口的滞涩和肩头的剧痛竟缓解了大半!
“前辈……”慕容渊心中震惊,此药效非凡,此人绝非常人!
灰衣人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转向阿丑,尤其在她紧握的双手和怀中微微隆起的轮廓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神色,缓缓道:“血诏现世,风云已动。凌云峰亦非净土,忘尘寺……也未必忘尘。”
他竟直接点破了血诏!阿丑心中巨震,手下意识地护住怀中。
灰衣人似乎并不在意,抬头望向云雾中的凌云峰顶,语气飘忽:“了空大师闭关已久,寺中事务,如今由监寺普慧打理。”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普慧禅师,与京中‘慈云庵’,渊源颇深。”
慈云庵!贵妃出家的地方!阿丑和慕容渊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难道忘尘寺也已被渗透?!
“前辈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救我们?又为何告知这些?”慕容渊沉声问道,语气带着深深的戒备。
灰衣人收回目光,看向二人,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手中的东西,和你们要做的事。”他目光再次扫过阿丑,“血诏是钥匙,但并非万能。真正的力量,在于人心向背,在于……真相本身。”
他不再多言,转身欲走。
“前辈留步!”阿丑急道,“我们该如何上山?普慧禅师若……”
灰衣人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话:“山后有条采药小径,险峻难行,却可直通后山舍利塔。塔中有一聋哑老僧,名唤‘静心’,或可助你们。”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如青烟般消失在密林之中,来去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山坡上,只剩下惊疑不定的阿丑和慕容渊。这位神秘灰衣人的出现,如同在迷雾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更大的涟漪。他武功极高,知晓内情,出手相救却又点到即止,留下充满暗示的线索。是友?是敌?还是超然物外的观察者?
“静心……聋哑老僧……”慕容渊喃喃重复着,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看来,忘尘寺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前门不能走,只能冒险走后山小径了。”
阿丑点头,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经历了方才的生死一线,她更加确信,前路每一步都将是刀锋上行走。但无论如何,凌云峰已在眼前,忘尘寺近在咫尺。真相,似乎又靠近了一步。
然而,她并未察觉,在方才通道内的混乱拥挤中,贴身藏匿的那枚来自苏嬷嬷的骨簪,已然松脱,悄然滑落,遗落在了那黑暗的暗道深处。那枚可能藏着另一半秘密钥匙的信物,就此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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