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川那通冰冷决绝的电话,像一柄从极寒之地淬炼而出的冰锥,带着能穿透骨髓的凉意,狠狠砸进傅家别墅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湖面——
刹那间,原本凝滞的空气被撕裂,层层叠叠的骇浪朝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涌去,连墙角那尊价值不菲的青瓷花瓶,都似被这股无形的震荡震得微微发颤。
林婉怡僵在原地,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死死攥着那部早已传来忙音的手机,“嘟嘟”的忙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像极了一声声带着戏谑的鼓点,每敲一下,都让她的心尖跟着颤栗,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她保养得宜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从平日里精心维持的白皙,一点点变得惨白如纸,连眼角那几道被顶级护肤品掩盖的细纹,都在此刻清晰地显露出来。
精心勾勒的眼线晕开了几分,明艳的唇妆也掩不住唇瓣的颤抖,那份被亲生儿子当众忤逆的震惊,像一盆刚从冰窖里舀出的冷水,兜头浇下,让她从头顶凉到脚底;可下一秒,一股滚烫的震怒又从胸腔深处猛地窜起,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她踉跄着坐进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华丽客厅里,偌大的空间只摆着一套意大利定制的真皮沙发,细腻的皮质本该触感柔软,此刻却被她的指尖深深掐进纹路里——几道弯月形的凹陷清晰地印在扶手上,仿佛是她此刻失控情绪的烙印。
头顶的水晶吊灯缀满了切割精致的水钻,白日里总能折射出暖融融的光芒,可此刻却像被冻住了一般,每一道光线都裹着寒意,直直地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眼底翻涌的怒火愈发炽烈。
那怒火里裹着化不开的不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连呼吸都带着灼意,鼻腔里似乎都能闻到一丝自己被怒火灼烧的焦糊味。
五百万!
那个叫沈星辰的女孩竟然敢拒绝?
林婉怡的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这个数字在她脑子里反复回荡,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魔咒——
那不过是她衣帽间里一件首饰的价格,是她随手就能从账户里划出的“补偿”,足够那个女孩付清母亲所有的医药费,足够她摆脱眼下连房租都要算计的窘迫日子。可对方不仅不要,甚至还敢偷偷录音?!
她怎么敢!
林婉怡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个女孩,不过是个在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靠着奖学金在大学里苦苦支撑,连母亲住院费都要四处奔波筹措,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凭什么对她林婉怡的“好意”说不?
凭什么有底气留下录音,仿佛握着什么能威胁到傅家的把柄?
比这更让她如鲠在喉、连咽口水都觉得疼的,是傅凌川的态度。
那个从小就优秀得无可挑剔的儿子,从幼儿园到名牌大学,永远是别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哪怕性子冷淡寡言,对她这个母亲也始终带着几分敬重,从未有过如此尖锐的顶撞。
可刚才电话里,他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甚至用近乎威胁的语气警告她“别再找沈星辰的麻烦”。
就为了那样一个家境贫寒、毫无背景的女孩,他竟然要和自己的母亲作对?
竟然要为了一个外人,驳了她的面子?
“尊重她的选择?”
林婉怡猛地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而冰冷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不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意。
在她眼里,沈星辰就像墙角那株不起眼的野草,生在泥泞里,注定无法登大雅之堂——家境贫寒是她的“原罪”,母亲重病是她甩不掉的“拖累”,这样的女孩,连踏进傅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又凭什么值得她林婉怡放下身段去“尊重”?
值得整个傅家为了她,打乱早已规划好的一切?
一股强烈的羞辱感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着她的皮肤——她在傅家掌权多年,家里的佣人对她言听计从,商场上的合作伙伴也得让她三分,从未有人敢这样挑战她的权威。
可如今,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摆了一道”,连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都站到了她的对立面。更让她心慌的是那份失控的恐慌,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她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傅家继承人,本该沿着她规划的道路,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靠着联姻巩固傅氏的地位,未来一片光明顺遂。
可现在,他却要为了一个“污点”般的女孩偏离轨道,甚至可能影响到傅氏未来的商业联姻与版图扩张——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行,绝对不行。
林婉怡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眼底渐渐被更深的坚定取代。
她绝不会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沈星辰也好,傅凌川的“任性”也罢,总有办法让一切回到正轨。她抬手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指尖划过冰凉的发梢,那触感让她的思绪愈发清晰——
一个念头在心底渐渐成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必须做点什么,趁现在还来得及,趁傅家的未来还没被彻底打乱。
然而,傅凌川那通电话里的警告还像淬了极地寒冰的碎玻璃,密密麻麻扎在林婉怡的脑海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她四十多年人生里从未见过的冷硬。
那不是平日里儿子对母亲习惯性的疏离,也不是工作中面对下属的严肃,而是裹着锋利棱角的威慑——像一道无形的警戒线,清清楚楚划在她面前,仿佛只要她敢再往前踏半步,触碰到的就会是他绝不退让的底线,连半分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直接再去找沈星辰?
这个念头刚在心底冒头,就被林婉怡自己狠狠掐灭了。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沙发的纹路,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此刻再硬碰硬,显然是最蠢的做法。
不仅讨不到半分好处,反而会像往烧得正旺的柴火堆里泼汽油,火只会烧得更烈,进一步激化她和傅凌川之间本就紧绷的矛盾。
到时候,怕是连母子间最后那点体面都要被撕得粉碎,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林婉怡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让带着香槟香气的冷气流过胸腔,强行压下那股快要溢出来的怒火。
指尖也慢慢松开了被攥得满是褶皱的真丝裙摆,那上好的面料上,几道深深的指痕久久没有平复。
她向来不是只会逞一时之快、硬碰硬的性子,越是棘手的局面,越要沉住气,找到破局的关键。她需要换个思路,绕开傅凌川那道坚硬的防线,找一条更迂回,却能一击即中的路。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像一条带着凉意的绸带,慢悠悠扫过这栋装修奢华却处处透着冰冷的宅邸。
光洁如镜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映着水晶吊灯洒下的细碎光芒,却照不进半点人气;墙上挂着的莫奈复刻油画色彩浓烈,睡莲的温柔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反而显得格外突兀,暖不透半分寒意;连角落里那盆精心养护的金边兰,叶片都透着一股疏离的冷绿。
最终,她的视线越过客厅中央的旋转楼梯,稳稳停在了二楼转角处那扇紧闭的深棕色木门上——门把手上的黄铜雕花泛着温润的光,那是傅凌川的父亲,傅明远的书房。
这么多年,傅明远在这个家里,始终扮演着“甩手掌柜”的角色。
家里的琐事他从不过问,连佣人换了几批都记不清;对傅凌川的管教,也多是放任自流,只在涉及傅氏集团继承的大事上才偶尔开口。
可这次不一样,傅凌川为了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孩,不仅顶撞她这个母亲,还放话要护着对方——这已经关乎傅家的颜面,若是传出去,甚至可能影响傅氏未来的商业联姻和合作布局。
他这个做父亲的,没理由再像从前那样置身事外。
林婉怡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弧度,眼底的慌乱被一丝笃定取代。
她轻轻抚平裙摆上的褶皱,指尖划过冰凉的丝绸,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也许,是时候让傅明远出面,管管他这个为了外人就不管不顾、一心“情深义重”的好儿子了。
毕竟在傅家,比起她这个母亲的苦口婆心,傅明远那句轻飘飘却带着权威的话,往往更有分量,也更能让傅凌川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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