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川的声音清冽如昆仑之巅的寒玉,不带半分冗余的情绪,却字字掷地有声,那郑重其事的介绍,恰似一块沉甸甸的千钧巨石,轰然砸进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傅家的客厅本就装潢得极尽奢华,鎏金的廊柱衬着暗纹繁复的丝绒窗帘,脚下的波斯地毯厚实得能吞没脚步声,墙角的古董青花瓷与鎏金摆件散发着疏离的贵气,可此刻,这冰冷的奢华里,却被这几句话激起了无声却足以撼动人心的剧烈涟漪,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力量搅得翻涌不息。
水晶吊灯的光芒透过切割精致的棱镜,倾泻而下,将昂贵的地毯、价值连城的古董摆件映照得流光溢彩,可这璀璨的光亮,却丝毫暖不透此刻凝滞到近乎窒息的空气,反而让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暴露得更加清晰。
“我的妻子,沈星辰。”
傅凌川的目光稳稳落在身侧的女子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与闪躲,唯有不容置疑的郑重与珍视,仿佛这短短五个字,承载了他半生的笃定与坚守,是他历经岁月沉淀后,最不愿退让的宣告。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里的寂静又深了几分,连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都像是被这股郑重压得不敢作响。
“还有,我们的孩子——明聿,知屿,清玥。”
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落地时便化作一记记沉重的惊雷,狠狠敲打在林婉怡和傅明远的心上。那力道之重,震得他们耳膜嗡嗡作响,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险些停滞在喉咙里。
林婉怡脸上的血色几乎是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苍白得如同上好的宣纸,没有一丝活气。下一秒,一股难以遏制的铁青又猛地从脖颈涌上脸颊,狰狞得吓人。她的双手死死抠住了身下真皮沙发的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青筋隐隐凸起,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柔软细腻的皮质里,留下几道深深的、几乎要断裂的印痕。妻子?!她竟然是凌川的妻子?!那个在他们眼中身份不明、配不上傅家的女孩,竟然早已成了傅家的少奶奶?!还有孩子?!那三个站在沈星辰身边,粉雕玉琢、眉眼灵动,看起来至少三四岁的小家伙,竟然是她傅家的亲孙子、亲孙女?!
这么多年,她作为傅家的主母,执掌家事、打理内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她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蒙在鼓里,被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孩无声地挑衅!一股被最亲近之人彻底背叛、肆意愚弄的滔天怒火,裹挟着铺天盖地的震惊与难以言喻的难堪,在她胸腔里疯狂翻涌、冲撞,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让她当场失控发作,将眼前的一切都砸个粉碎。
傅明远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僵直地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僵硬。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三个容貌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孩子——大一点的男孩眉眼间透着与傅凌川如出一辙的英气与沉稳,两个小一些的孩子,一个眉眼弯弯,带着几分狡黠,一个沉静内敛,那股清冷的气质又与沈星辰极为相似,那份血脉相连的亲近感,浓烈得根本骗不了人。
他又猛地转头,看向那个静静站在儿子身边的女孩。她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裙,没有繁复的装饰,却难掩一身清冷沉静的气质,面对他们夫妇的震惊与审视,眉宇间不见丝毫怯懦与慌乱,唯有从容淡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这一刻,他之前所有关于“儿子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的猜测,所有对这个“身份不明、背景普通”女孩的轻视与不耐,所有那些旁敲侧击的提醒、甚至带着威胁的干涉,都在这短短几句话里瞬间崩塌瓦解,变成了一个天大的、足以让他颜面尽失的笑话。
这个女孩,不仅早就与凌川缔结了姻缘,甚至早已为傅家诞下了血脉延续的继承人!
而他们这对做父母的,却像两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一次次自作聪明地对儿子旁敲侧击,一次次试图强硬干涉他的选择,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早已被儿子和这个女孩耍得团团转!
巨大的震惊与羞恼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让他大脑一片混乱,嗡嗡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家人,心头五味杂陈,有愤怒,有难堪,有震惊,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茫然。
唯有端坐于客厅主位的傅正擎,神色如常,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他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中山装,脊背挺得笔直,周身透着久经上位的沉稳与威严,仿佛方才那足以撼动整个傅家的消息,不过是寻常家事。
只是那双阅尽世事、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三个粉雕玉琢的曾孙身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片刻——掠过明聿的英气、知屿的灵动、清玥的沉静,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极难捕捉的柔和,如同冰封的湖面被春风轻拂,漾开转瞬即逝的暖意,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深邃与平静。
坐在他身侧的傅老夫人,反应则截然不同。她本是端着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此刻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又惊又喜。
那双布满细纹却依旧清亮的眼睛,紧紧黏在三个孩子身上,越看越觉得心爱,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露出了满脸慈爱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因这笑意变得柔和起来。她抬起布满老年斑却依旧温暖的手,朝着孩子们轻轻招了招,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与亲昵:“哎,好孩子,快过来让曾奶奶看看。”
客厅里的气氛依旧诡异而凝滞,林婉怡的铁青、傅明远的僵硬,与傅老夫人的欢喜、傅正擎的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空气里仿佛交织着数股不同的情绪,拉扯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沈星辰向前稳稳地踏出一步。她身姿挺拔,脊背笔直如松,没有丝毫面对长辈的怯懦与局促,也没有半分“扳回一局”的胜利者张扬,只是神色平静,眉眼间带着一如既往的清冷与从容。
她微微颔首,动作标准而得体,完全符合世家礼仪的规范,既不失礼貌,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随即,一道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语调平稳,却带着清晰而不容置喙的界限感:“傅先生,傅夫人。”
不是亲昵的“爸爸”“妈妈”,也不是带着几分试探的“伯父”“伯母”,而是疏离得近乎客气的“傅先生”“傅夫人”。
这两个称呼,如同两盆兜头浇下的冰水,温度骤降,瞬间浇灭了傅老夫人刚刚升起的满腔热情,让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伸出去的手也下意识地顿在了半空,眼底的欢喜褪去几分,多了些许茫然与失落。
而这两个称呼,更像是两把精准的钝刀,狠狠扎在林婉怡和傅明远的心上,让他们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阴沉。
林婉怡的手指抠得更紧了,指节泛白得几乎要断裂,眼底的怒火与难堪交织,几乎要溢出来;傅明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脸色铁青,胸腔里的气压低得吓人。
他们如何听不出这称呼里的深意——这分明是沈星辰在刻意划清界限,是在用最平静的方式,告诉他们:她与傅凌川的小家,与他们这对傅家长辈之间,关系仅此而已,想要融入、想要掌控,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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