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兰肆月的援兵！”左相如脸色铁青，眼中怒火翻腾。她千算万算，没料到对方竟有驱蛇异人！
“罗羽！射杀那条银蛇！”左相如冷声下令。
远处树冠中，一道劲矢破空而来，直取银蛇七寸。
然而那小蛇灵觉敏锐至极，在箭矢临身的刹那，身体诡异地一扭，竟贴着箭杆滑开，随即化作一道银光，几个闪烁便消失在浓密的灌木丛中，踪影全无。
山林之中，士兵面对这无孔不入的蛇群，阵型大乱，伤亡惨重。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硬生生被这恐怖的“活物洪流”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将军！蛇王遁走，蛇群失控！兰肆月……突围了！”罗羽从高处滑下，半跪禀报，声音带着不甘与挫败。
左相如站在一片狼藉的林间空地，脚下是焦黑的蛇尸和零星倒毙的士兵。她望着蛇群退去后留下的混乱痕迹和那道被强行打开的缺口，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周围的晨雾冻结。
费尽心力，调动大军，甚至自己都险些搭上性命，最终……还是让兰肆月从她眼皮底下溜了！
程青怀站在她身侧，盔甲下的面容沉静，眼中却掠过一丝深思。兰肆月……从流沙帮的幕后操纵，到如今台前现身，其手段之诡谲，底牌之层出不穷，远超所有人的预估。
此女不除，必为心腹大患。他隐隐有种预感，这只是序幕，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左相如感受到他的目光，侧过头，对上程青怀沉静的眼眸。她眼中的冰寒稍稍融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冷硬如铁：“不管如何，她要掀起风浪，就终究还会再冒头。传令！封锁所有出山要道，设下明暗哨卡，飞鸽传书各州府，签发海捕文书！悬赏万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管如何，还是派人在森林的出入口都守着人，布置的卡哨只要触动就能知道她的动向，这通缉令必定要下到捉住她为止。
左相如冷着脸下令全军撤退，清点伤亡，收拢队伍返回贺州城。目光落到程青怀身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跟我回去。”
程青怀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刚出樊笼，转眼又被带回。这“自由”二字，于他而言，总是如此短暂奢侈。
但他面上不显丝毫波澜，任由左相如将他拉上一匹高大的战马，稳稳地圈在自己身前。骏马扬蹄，朝着贺州城的方向奔去。这就是左相如的承诺——给予她所能给的“庇护”，无论他是否接受。
——
浓雾弥漫的密林深处，远离了追兵的喧嚣。原本十余名精锐黑衣杀手，如今仅剩荧惑和四个身上带伤、气息萎靡的身影。
莫如清捂着流血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脸色苍白却异常坚毅，竟无半分逃离之意。从贺州城带出的流沙帮残余，更是只剩下她和胸口被利箭贯穿、气息奄奄、由另一个黑衣人半扶半拖着的庄琥。
方才庄琥为了救莫如清差点就被罗羽的箭射穿心脏，而若非莫如清在罗羽那致命一箭射出的瞬间拼死拉了庄琥一把，那支箭已然洞穿了她的心脏。即便如此，箭头擦心而过，伤势也足以致命。
就在莫如清近乎绝望之时，蛇群的出现解了这一次绝境危机。就知道抱紧兰肆月的大腿准没错，至少还能捡回一条命。
遁入密林深处，莫如清警惕性不减。忽然，前方的浓雾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
来人装束奇异，充满异域风情。靛蓝色的繁复绣纹缠绕着大片裸露的蜜色肌肤，除了围绕胸部的染布外，上身仅以一块色彩浓烈的织锦斜裹住丰满的胸脯，下身着一条开叉极高的同色长裙，行走间修长有力的双腿若隐若现。
手腕、脚踝上密密匝匝地套着精巧的银铃，腰间斜挂着一支森白的骨笛，随着她的步伐，银铃发出清脆而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叮铃声。
脸上浓妆艳抹，眼线上挑，媚眼如丝，顾盼之间风情流转，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妩媚。
莫如清看得心头一跳。这做派……在这以英武干练为美的女尊世界，简直是惊世骇俗！女人虽然也会化妆，但女人大多数崇尚力量与简洁，男子才喜好过度精致的装扮。
眼前这位，分明是女人的身量体态，却偏学那男儿姿态，眼神动作皆透着一股子勾魂摄魄的娇媚，实在令人……有些不适。
莫如清强压下心头的怪异感，暗自告诫自己：此人是友非敌，且能在关键时刻驱蛇救人，必是楼中重要人物，万不可得罪。
那女子摇曳生姿地走到兰肆月面前，无视周围惨烈的景象，盈盈一拜，声音娇柔婉转：“属下蛾眉，见过楼主。路上遇到些‘小虫子’耽搁了，与残月大人来迟一步，还请楼主恕罪。”
她口中的“蛾眉月”与“残月”，正是金风晓月楼以月相为名的八大高层中的两位。
兰肆月神色淡漠，并未急于追问迟来缘由，仿佛没有什么能够令她动容的，只是缓缓伸出左手。
莫如清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一道细小的白影快如闪电般从蛾眉身上窜出，准确地落在兰肆月伸出的手臂上，沿着她的手臂灵活地蜿蜒而上，最终亲昵地盘绕在她的肩颈处，小小的、冰凉的蛇头撒娇般蹭了蹭兰肆月的脸颊。
正是引得蛇群开路的那条银白色蛇王！
兰肆月冰冷淡漠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近乎温柔的淡笑。她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银蛇光滑细腻的鳞片，动作轻柔而带着宠爱意味。
蛾眉在一旁娇声笑道：“楼主不在的这些日子，残月大人可是茶饭不思，吃什么都没滋味呢。如今见到楼主，这才算是活过来了。”
兰肆月闻言，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指尖继续温柔地摩挲着被称为“残月”的银蛇。
莫如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底寒意更甚。一条剧毒无比的灵蛇，竟被冠以“残月”之名，位列金风晓月楼八大高层之一！
金风晓月楼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这兰肆月……她的手段和掌控的势力，究竟深到了何种地步？眼前这诡异和谐的一幕，比千军万马更令人心头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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