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十六年,本该是赫连晓之志得意满的一年。
年初,盈月宫便传出第一桩喜讯——她竟在毫无察觉中怀有了身孕。停药调养许久都未见动静,这孩子来得突兀,却让她冰冷的心湖罕见地漾开一丝真实的暖意。纵然她与程青怀之间依旧是她强求来的羁绊,但这腹中血脉,是她真切期盼的联结。
紧接着,第二桩“喜事”接踵而至。凤座上的“女皇”赫连岐仿佛大彻大悟,颁下罪己诏,痛陈己过,言及国难当头,自己才德不足,愿禅位于有功于社稷、能力卓绝的四皇女赫连晓之。
朝野上下,谁不知这其中蹊跷?赫连晓之勾结北燕的疑云从未散去,但无人能有证据。而她后期全力支持左相如、整合国力驱逐北燕、收复失地却是不争之功。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质疑的声音被压了下去。
赫连晓之顺利登基,改元襄宁。不久,封后大典盛大举行,那个来历不明、乡野出身的“贺珏”,一跃成为东阙君后,成了街头巷尾最引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然而,这传奇仅仅持续了一月。
封后大典的余热尚未散尽,君后贺珏在宫中毫无征兆地吐血倒地,自此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女帝赫连晓之震怒,急召所有太医会诊。太医院院正战战兢兢地诊脉后,脸色惨白,汗如雨下,跪伏在地,颤抖着声音:“陛下……君后此症……老臣,老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赫连晓之的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
“此症……与二十多年前,太女赫连玥殿下所中之毒……何其相似!”老院正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他还是当年为赫连玥诊过脉的太医之一,这份熟悉的脉象,几乎成了他半生的噩梦。
以上是民间说书人惟妙惟肖的扮演,“蚀心鳞毒”、“皇室诅咒”的流言甚嚣尘上。
无人知晓,这并非诅咒,而是来自南疆毒女针对赫连晓之的报复与胁迫。程青怀,成了这场交锋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赫连晓之在程青怀毒发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他身边。只需一眼,心中已有了判断,又是蚀心鳞毒。她心底一沉。
但她依旧召来了太医,确认了这最坏的结果。
登基不过一月,凤座尚未坐热,赫连晓之便在朝堂上宣布,要对南疆用兵,逼迫毒女交出解药!
群臣骇然,纷纷苦谏。北境战事刚歇,国力疲敝,岂能再启战端?穷兵黩武,乃亡国之兆!即便要为君后求解药,亦可派遣使者谈判,何至于直接动用大军?
但赫连晓之力排众议,态度坚决得近乎疯狂:“蚀心鳞毒,无人能撑过半月!朕等不了谈判扯皮!”她甚至要御驾亲征!
她将朝政暂交心腹,以自身真气强行吊住程青怀最后一口气,带着他以最快速度奔赴靖塘关。平南军早已接到密令,集结待命。
毒女早就盯上了程青怀,若赫连晓之不能让她如意,那么就要了程青怀的命。这便应验了,然而赫连晓之之所以不能如毒女的意,除了阿茕和残月是她的人和宠物外,就是限制毒女的能量。
赫连晓之是什么人,怎能容许威胁存在。毒女接手了鳞蛇族的万蛇窟,老蛇王被她炼入体内,以身养毒就像个不断膨胀酝酿的活火山,鳞蛇族的蛇王有灵性,自身也是天生毒体,毒女不惜借灵物成全自己,天山雪莲也一样,可灵物又是能那么好找的?
蛇王蛋孵出的新蛇王自然就成了毒女的目标,以调和压制体内的活火山,她要登上的是毒御万灵的武境巅峰,就要不断牺牲灵物而成全自己,她很谨慎,绝不会步上任毒女流岚的后尘……
赫连晓之心知与毒女必有一战,却没想到代价竟是程青怀的命!这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她宁愿提前引爆这场战争,以举国之力,胁迫毒女就范!
南疆边境,战火再燃。赫连晓之亲临前线,指挥平南军猛攻南召。而毒女则以一己之力,抗衡千军万马。她所过之处,毒瘴弥漫,草木枯朽,河流染毒,靖塘关外一度成为死地。军队的数量在她面前,只意味着死亡数字的堆积。
赫连晓之杀红了眼,竟下令血洗南召数个负隅顽抗的城镇,用最残酷的方式向毒女施压。
面对赫连晓之的疯狂,毒女只是冷冷传话:“蚀心鳞毒无解。将他交给我,或许……还能以毒攻毒,留下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赫连玥这样的毒皿吗?
赫连晓之岂会相信?天蚕刀丝狂舞,将周遭一切绞为齑粉,却难以真正奈何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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