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血池翻涌的咕嘟声与四壁幽绿虫光的闪烁，为这场非比寻常的谈判更添几分诡谲。
听到程青怀那句“规则，需由我定”，毒女毒女嘴角那丝几不可见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她并未动怒，反而像是被挑起了更高的兴致。
“哦？”她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惨白的瞳孔“锁定”着程青怀的魂体，等待他的下文。
程青怀的魂体犹如冰霜凝聚，分明虚弱，却让人看到了熠熠生辉的特质。
“第一，合作期间，未经我允许，你不得以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蛊术、毒元、或任何《毒经》所载秘法——试图操控、侵蚀或强行研究我的魂体。你的探究，需建立在自愿与知情的基础上。”这是底线，他绝不容许自己再次沦为被动承受的试验品。
毒女微微偏头，像是在权衡，片刻后，干脆地应道：“可。但你需要配合提供必要的‘观察’机会，比如魂体状态变化时的主动展示。”
“合理。”程青怀接受这个补充，“第二，寻找稳固魂体及存驻此界之法，是合作的核心目标，所有相关资源、信息，你必须无条件共享，不得隐瞒或误导。”他需要确保信息对称，避免在关键处被掣肘。
“这是自然。”毒女点头，“你我目的在此事上一致。”
“第三，”程青怀的目光扫过一旁那具僵立的“阿吴”尸傀，以及更远处仿佛被遗忘的冉姑，“这具尸傀，需保持现状，作为我暂时的‘锚点’，但你不准再通过它施加任何影响。至于这位冉姑……”他顿了顿，“关于招魂与魂体的知识，她需倾囊相授，之后，是去是留，由她自行决定，你不得干涉。”
毒女的视线掠过瑟瑟发抖的冉姑，并未犹豫：“可。无用之人，去留随意。”
冉姑闻言，如蒙大赦，却又不敢立刻离去，只能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第四，”程青怀的魂光微微流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动摇的坚决，“合作期间，你我地位平等。任何重大决策，需双方同意。你若试图单方面毁约或再次背弃……”他没有说完，但魂体周围那圈“魂晶”光晕骤然亮了一瞬，散发出一种内敛却不容小觑的坚韧波动，“我或许无力杀你，但也绝不会让你轻易得逞。魂飞魄散前，我所能做到的，远超你的预估。”
说到底，毒女能够一次次单方面违背约定，是他太弱。但程青怀永远有以死相搏的决心。
毒女静静地“听”着，惨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洞窟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血池不安分的涌动声。她在评估，评估程青怀提出的条件，评估他此刻展现出的意志，以及那“魂晶”可能蕴含的未知潜力。
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郑重？
“你的条件，我接受。”她说道，“以此血池为证，在此洞窟之内，你我缔结此约。合作期间，依你所言。”
没有歃血为盟，没有对天起誓，对于他们二人而言，这种基于利益权衡和相互威慑的口头协议，反而比任何形式化的仪式更为牢固。
程青怀的魂体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他并不完全信任她，但他相信她对武道极致和未知奥秘的追求，会让她在现阶段遵守这个对她同样有利的协议。
“那么，”毒女向前一步，距离程青怀的魂体更近了些，那股混合着毒元与药草的气息几乎要触及他的魂体，“合作开始。第一步，你需要更多的能量稳固魂体，而非仅仅依赖那具尸傀的微弱联系。不要抗拒。”她指尖再次萦绕起灰气，但这次并非试探，而是引导，“此池血气虽污浊，然其中蕴含的生命精华却是实打实的。排斥其怨念即可，汲取其精华。我助你过滤。”
程青怀看着那翻滚的血池，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但理智告诉他毒女是对的。纯粹依靠魂晶和尸傀的庇护，只是权宜之计，他需要主动吸收能量壮大自身。
他不再抗拒，魂体缓缓靠近血池，那圈清冷光晕如同最精密的滤网，开始尝试剥离血池能量中的污秽怨念，汲取其中最本源的生机之力。
毒女在一旁静静“观察”着，惨白的瞳孔中倒映着程青怀魂体与血池能量交互的景象，如同最专注的学者记录着一切细微变化。
一场建立在冰冷协议上的共生与博弈，就此展开。他们之间，再无温情幻梦，只剩下最赤裸的利益交织与力量制衡。
也许，这才是符合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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