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线破袭交通线的行动如火如荼,极大地扰乱了日军的后勤供应,但陈征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频繁的伏击和破袭虽然战果累累,却也像不断敲打着警觉的猛兽,使得日军后方部队的神经愈发紧绷。巡逻队增加了,重要桥梁和路口设立了临时检查站,机动部队的反应速度也越来越快。继续重复类似的战术,风险和代价都在与日俱增。
陈征需要一场更能刺痛敌人、更能打乱其部署的行动。他需要告诉日军,八路军外线主力不仅会骚扰,更有能力拔除其赖以维持占领的坚固支点。
机会来自于一次看似不起眼的情报汇总。
几个活跃在不同区域的小股部队和地方游击队,几乎同时上报了一个类似的情况:位于根据地边缘地带,靠近平原地区的几个小型据点,近来守备力量似乎有所减弱。原本驻扎着日军一个小队(约50-60人)配属一个连伪军的标准配置,近期观察到日军人数明显减少,巡逻频率下降,据点的防御也显得有些松懈。
参谋长将这几份情报放在一起,敏锐地指出了关键:“师长,你看这几个点,都处在原先‘烬灭作战’向内线调兵的主要通道附近。看来,为了加强内线的‘清剿’力度,冈村宁次不仅抽空了机动部队,连这些外围据点的守备日军都被拆东墙补西墙地调走了不少!现在守这些据点的,恐怕是以伪军为主,留下的少量鬼子也是些老弱或者后勤人员,战斗力不强。”
陈征的手指在地图上那几个被标注出来的据点上来回移动,眼神越来越亮。这无疑是日军因内线压力过大而露出的一个破绽!拔掉其中一个据点,意义重大:
第一, 军事上:直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缴获物资,尤其是据点仓库里可能囤积的粮食和弹药。 第二,政治上:沉重打击伪军气焰,震慑动摇分子,鼓舞敌占区民众的抗战士气。 第三,战略上:这是对外线作战能力的强力宣示,表明八路军有能力攻克其坚固据点,迫使日军不得不从内线进一步分兵回援,巩固其后方,从而极大缓解内线的压力。
“打!必须打一个!”陈征一拳砸在桌子上,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名为“白马驿”的据点上。这个据点位置相对孤立,靠近山区,利于部队隐蔽接敌和撤离。情报显示,此处目前仅驻有日军约一个分队(十几人),伪军一个排(三十余人),兵力空虚。
“就打白马驿!集中优势兵力,夜间突袭,速战速决!”
作战计划迅速制定。陈征调动了师部警卫连和一个主力步兵连,配备了仅有的两门迫击炮和数挺轻机枪,组成了突击部队。他亲自带队指挥,要求行动绝对隐蔽,攻击务必迅猛。
部队利用夜色掩护,长途急行军,悄无声息地抵近至白马驿据点外围。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据点炮楼上探照灯的有规律地扫过黑暗的原野。
突击队员们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利用地形匍匐前进,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外围的零星岗哨和铁丝网。爆破组携带着炸药包,摸到了紧闭的据点大门下。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响,打破了夜的沉寂!厚重的木制大门被炸得粉碎!
“冲啊!”几乎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嘹亮的冲锋号划破夜空!埋伏在四周的战士们如同猛虎下山,从炸开的缺口和预先选定的攀登点,向据点内发起了潮水般的猛攻!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留守的日军虽然人数少,但反应极其凶悍,依托炮楼和工事拼命抵抗。机枪喷吐着火舌,试图封锁突击路线。然而,八路军的攻势实在太猛太快!
两门迫击炮“通通”几声闷响,炮弹准确地砸中了炮楼的底层和日军的机枪工事,虽然没能完全摧毁,但也有效地压制了敌人的火力。轻机枪和步枪组成的密集弹雨,泼洒向任何敢于冒头的敌人。
伪军们被打懵了。他们本以为守着坚固据点高枕无忧,万万没想到八路军主力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发动了如此凶猛的攻击。大部分伪军几乎没做像样的抵抗,有的吓得缩在掩体里不敢动弹,有的干脆举手投降,只有少数死硬分子跟着日军负隅顽抗。
突击部队分成数股,穿插分割,迅速清理营房和工事里的敌人。手榴弹的爆炸声、步枪的射击声、喊杀声和惨叫声在据点内响成一片。战斗主要集中在压制炮楼火力和清剿院落内的残敌。
负责指挥的日军军曹见大势已去,试图带领残存的几名日军退守核心炮楼做困兽之斗。然而,八路军战士早已料到,爆破组第二次出击,将炸药包直接塞进了炮楼一层的射击孔。
又是一声巨响,炮楼底层硝烟弥漫,日军的抵抗戛然而止。
从发动攻击到战斗基本结束,整个过程不到四十分钟。当据点内的枪声渐渐平息时,天色才刚刚微亮。
清点战果:击毙日军分队十一名,伪军八名,俘虏伪军二十五名。缴获步枪四十余支,轻机枪两挺,子弹数千发,以及据点粮仓里囤积的大批粮食和部分军用物资。
“迅速打扫战场!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连同据点一起烧掉!”陈征浑身硝烟,站在废墟上,冷静地下令,“释放俘虏的伪军,告诉他们,再替鬼子卖命就是这个下场!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
战士们迅速行动。很快,熊熊大火在白马驿据点冲天而起,浓烟滚滚,方圆十几里都能看见。
等到附近大型据点的日军援军慌慌张张赶到时,看到的只有一片仍在燃烧的断壁残垣、日伪军的尸体以及被扒掉军装、惊魂未定的伪军俘虏。八路军早已带着战利品,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马驿据点被拔除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日军后方乃至整个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引起了远比黑石驿遇袭更大的震动!
黑石驿是遭遇突袭,尚可解释为疏忽。而一个拥有坚固工事的据点被一夜之间强行攻克、抹平,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证明八路军外线部队不仅具备骚扰能力,更具备了攻坚拔点的实力!这意味着,整个后方占领区,所有兵力空虚的据点,都变得不再安全!
冈村宁次大将接到报告后,脸色铁青。他原本指望尽快“净化”内线,却没想到外线的麻烦变得如此之大,如此之棘手。他严令内线扫荡部队加快进度,但同时,也不得不再次咬牙,从正在进行激烈“清剿”的部队中,抽调整整一个大队的兵力,紧急回防后方,加强对重要据点和交通枢纽的守备,以防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陈征的刀锋,这一次精准地捅在了敌人的痛处。拔掉一个白马驿,逼得日军从前线撤回数百兵力,内线高胜寒和军民们承受的压力,顿时为之一轻。
外线部队的主动性,在这一刻彰显无遗。他们不再是被追逐的猎物,而是成为了悬在敌人后方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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