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的日子,在那枚暖玉玉佩之后,似乎进入了一种新的模式。
一种更加微妙,更加危险的平衡。
沈林风依旧扮演着那个因“爱”生忧、因“爱”生怖的宠妾,只是眉宇间那抹轻愁似乎真切了许多,看向莫泽渊的眼神也更加复杂,掺杂着畏惧、疏离、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扭曲的依赖。
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时刻紧绷着完美无瑕的面具,偶尔会流露出真实的疲惫和恍惚,甚至会在莫泽渊过于专注地注视下,下意识地避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从不离身的暖玉。
这些小破绽,落在莫泽渊眼中,非但没有引起警惕,反而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这异世之魂,正在恨意与那畸形的依恋中挣扎。
他享受着这种将极端情绪玩弄于股掌的感觉,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纵容她这些“小脾气”,给予她更多无关痛痒的关怀,像喂养一只伸出爪牙却又渴望温暖的野猫。
沈林风冷眼看着他逐渐加深的“投入”,心中冷笑,却也更加警惕。
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该添最后一把柴,加最后一块砝码,将这份“虚假”的温情彻底推向某个临界点。
这一日,莫泽渊需离宗半日,前往附近一处灵石矿脉巡视。临行前,他罕见地多交代了几句,让她看好念儿,无事不要离开暖阁。
沈林风温顺应下,抱着莫念,一直送他到院门口,眼神里是全然的依赖和不舍,仿佛他是要出远门一般。
莫泽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点诡异的满足感再次升起,甚至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很快回来。”
动作亲昵自然,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
沈林风垂下眼,掩去眸底冰冷笑意。
莫泽渊离去后,暖阁恢复了宁静。
沈林风将孩子交给乳母,独自坐在院中那株凤凰花树下,看着如火如荼的花瓣,眼神幽深。
时辰一点点过去。
估算着莫泽渊快要回来的时间,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对候在一旁的侍女淡淡道:“我去后山摘些新鲜的花椒,晚上给仙尊炖汤。”
侍女连忙道:“姑娘,这种小事让奴婢去吧,后山路滑…”
“不必。”沈林风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仙尊口味挑剔,我亲自去挑才放心。”
她说着,便独自一人出了暖阁,朝着后山那片花椒林走去。
后山路径确实崎岖,且因近日灵雨,石阶湿滑。
沈林风慢慢走着,神识却高度集中,计算着每一步。
就在走到一处陡峭斜坡时,她脚下似乎突然一滑,“啊”地惊叫一声,整个人猛地朝下摔去!
她并未动用那弱的可怜的灵力护体,任由身体重重撞在凸起的山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随即沿着斜坡滚落下去,直到被一丛茂密的灌木挡住才停下。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大概率是扭伤了,手臂和额头也被尖锐的石子划破,鲜血渗出,染红了素色的衣裙。
她躺在冰冷的泥泞中,狼狈不堪,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很好。
足够真实。
她闭上眼,艰难地喘息着,默默计算着时间。
几乎就在她倒下的下一刻,一股强大而熟悉的气息便由远及近,如同疾风般掠至!
“沈林风!”
莫泽渊的身影骤然出现山坡上,看到下方灌木丛中那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装的)的身影时,他素来淡漠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甚至比那日寒潭救她时更加惊慌!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何巡视会提前结束,为何会心血来潮直接回暖阁,为何会恰好感知到这里的异常!
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飞身而下,几乎是踉跄地扑到她身边,颤抖着手将她抱起:“林风!醒醒!”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和嘶哑,磅礴的灵力毫不吝惜地涌入她体内,探查着她的伤势。
还好…只是皮肉伤和脚踝扭伤,并未伤及根本…
他猛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全是冷汗。
他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额角不断渗出的鲜血,心中那股后怕和怒火,气她不小心?还是气别的?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一刻不停地冲向暖阁,速度提升到极致,甚至顾不得是否会惊动宗门其他人。
“香炉峰丹药堂长老!立刻滚过来!”人还未到,冰冷焦灼的喝令已经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暖阁上空!
香炉峰丹药堂是给宗门里辈分高的长老和主事们治病治伤炼制丹药的地方,也接收患重症或者重伤的弟子,像沈林风眼下的伤其实找丹药堂之下的药庐弟子来看看就好,但是显然莫泽渊已经急红眼了,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只想给自己的女人找最好的医者来治伤。
整个南苑瞬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香炉峰丹药堂长老颜修和连滚爬爬地赶来,战战兢兢地为沈林风处理伤口,在莫泽渊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手抖得差点拿不稳银针。
沈林风“适时”地醒转过来,看到床前脸色阴沉得可怕的莫泽渊,眼中先是茫然,随即化为惊恐和后怕,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挣扎着想坐起来:“师尊…弟子…弟子只是想去摘些花椒…”
话未说完,便因牵动伤口而痛得倒吸冷气,脸色更加苍白。
“闭嘴!”莫泽渊低吼一声,按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已经捏疼了她,眼神也恐怖得吓人,“谁让你独自去后山的?!本尊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他是真的动了怒。
那怒火来得汹涌而莫名,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沈林风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眼泪流得更凶,却不敢再说话,只是委屈又害怕地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兔子。
颜修和处理好伤口,留下丹药,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
莫泽渊胸膛剧烈起伏着,死死盯着床上瑟瑟发抖、狼狈可怜的女人,那满腔的怒火却在她无声的泪水和恐惧的眼神中,一点点化为一种更加深沉难言的情绪。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暴怒已然压下,只剩下冰冷的余烬和一丝…疲惫?
他坐到床边,拿起药膏,亲自替她涂抹额角的伤口。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罕见的专注。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伤口,带来一丝刺痛,沈林风下意识地缩了缩。
莫泽渊动作一顿,声音依旧冷硬,却放缓了些:“现在知道疼了?”
沈林风咬着唇,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小声啜泣:“弟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师尊您别生气…”
看着她这副模样,莫泽渊心中那点怒气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无力感和…后怕。
他放下药膏,沉默地看着她。
许久,才沉声开口:“日后想要什么,吩咐下人去做。不许再独自涉险。”
语气是命令,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沈林风乖乖点头,小手却小心翼翼地拽住了他的衣袖,不肯松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莫泽渊目光落在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指上,那手指纤细,还沾着血污和药膏,微微颤抖着。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酸涩柔软的情绪弥漫开来。
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拢在掌心。
“好好休息。”他声音低沉,“本尊在这里陪你。”
他没有离开。
就这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守了她整整一夜。
沈林风闭着眼,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不属于她的温度,听着身边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心中一片冰冷的清明。
砝码,已经加上。
莫泽渊,你这份“担心”,我收下了。
看来这场戏…
我演得还不赖。
她轻轻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指,换来对方无意识的收紧。
看啊,习惯,真是最可怕的东西。
连仙尊,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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