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天那一声跨越万水千山的魔念召唤,如同投入阿灵心湖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接下来的几日,阿灵表面上依旧配合着净玄的引导,努力练习掌控那微弱的海灵之力,但那双大眼睛里,却时常会闪过一丝恍惚和心不在焉。她练习得更加刻苦,甚至带着一种急迫感,仿佛早日掌握力量,就真能如沈林风所说,“保护”好天人,然后回到他身边。
但她心底最深处,那声“回来”的诱惑,如同魔音绕耳,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她本就脆弱的意志。每一次心口烙印传来微弱的悸动,有时是蚀天无意识的情绪泄漏,有时或许是他刻意为之,都会让她练习的动作停顿一瞬,心跳漏跳半拍。
【天人…还在等阿灵吗?】她常常会这样走神。
净玄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变化,数据不会说谎,阿灵的能量波动在特定时间段会出现异常的、与练习无关的峰值。他加强了万象罗盘对那魂血烙印的监控和屏蔽,但那烙印如同活物,竟似乎能隐隐适应佛光的压制,总能找到一丝缝隙传递过来自远方的、模糊不清的情绪碎片。
“老板,这样下去不行!”净玄私下里焦急地对沈林风汇报,“蚀天那孙子在搞精神控制!虽然强度不高,但跟催眠似的,润物细无声啊!阿灵的心思明显被他勾走了大半!咱们这边辛辛苦苦建防火墙,他那边随便发个‘在吗’就能让她心神不宁!”
沈林风面色冷凝。她何尝不知?她甚至能透过阿灵那努力掩饰的神情,看到不久前那个同样被系统任务、被对莫泽渊复杂情感折磨得内心撕裂的自己。
只是,她选择的是对抗和竖起尖刺,而阿灵,选择的却是向着那危险的光源飞去。
“继续加强屏蔽。尝试分析那缕魔念的波动频率,看能否进行反向干扰甚至模拟。”沈林风下令,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另外,给阿灵找点事做,让她没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
于是,敖倾心接到了一项“重要任务”——带阿灵“熟悉昆仑宗环境”,尤其是人多热闹的地方。
敖倾心欣然领命,拉着阿灵几乎逛遍了昆仑宗外门弟子活动的区域,看演武,逛坊市,甚至带她去灵兽园看那些温顺漂亮的灵宠。
这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阿灵的注意力。昆仑宗的恢弘博大、弟子们的朝气蓬勃、还有那些新奇有趣的事物,都让她感到目不暇接,暂时压下了对西荒方向的思念。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尽管敖倾心提前警告过,尽管大部分昆仑弟子都恪守门规,不敢公然议论,但那些或好奇、或惊讶、或下意识躲避的目光,依旧如同细密的针,无孔不入地刺向阿灵。
尤其是在灵兽园,当一只通体雪绒、极其漂亮珍稀的“望月灵犀”被牵出来时,所有弟子都围上去惊叹喜爱。敖倾心也兴奋地拉着阿灵想凑近看看,那灵犀却突然像是受了巨大惊吓,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扬起前蹄,惊恐万状地挣脱了驯兽弟子的控制,连连后退,澄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阿灵方向的恐惧!
仿佛她是什么比凶猛妖兽更可怕的存在。
场面瞬间混乱。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阿灵身上,带着愕然、探究,以及一些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望月犀最是温顺通灵了…” “它好像很怕那个…新来的姑娘?” “她样子是有点怪…半张脸…” “嘘!别说了!倾心公主在呢!”
阿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刚刚因为热闹景象而稍稍明亮起来的眼眸,迅速黯淡下去,被巨大的难堪和自卑淹没。她下意识地用手挡着脸,转身就想逃跑。
别怕别怕!它肯定是突然发癔症了!不关你的事!”敖倾心赶紧拦住她,气得对着那群弟子和驯兽师发脾气,“都看什么看!没事做了吗?!散了散了!”
但伤害已经造成。
那一刻,阿灵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无论这里有多安全,多温暖,她终究是个“异类”。连最温顺的通灵兽都会害怕她。
她想回海里。更想…回到那个唯一不会因她的外貌而流露出异样目光的“天人”身边。至少在他眼里,她似乎…只是她,而不是一个吓人的怪物。
这种强烈的念头,混合着委屈和孤独,再次剧烈地波动起来。
魔渊深处,蚀天猛地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讥讽笑意。
他又感应到了。
那熟悉的、被排斥后的悲伤和孤独,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炽烈的对他的思念和依赖。
果然如此。
昆仑宗的伪善,终究掩盖不了他们骨子里的狭隘和愚蠢!
他的小怪物,在那里只会受到伤害和排挤!只有在他身边…
蚀天心中那股暴虐的破坏欲再次升腾,却奇异地混合着一丝近乎“怜惜”的情绪。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缩在角落、默默流泪的可怜模样。
【很快…】他透过烙印,再次传递过去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波动,【再等等…】
这一次,他没有再传递“回来”的意念,只是单纯地传递了一种“我知晓,我明白”的情绪共鸣。
这种共鸣,远比直接的召唤更具杀伤力。
阿灵感受到心口那细微的、仿佛感同身受般的波动,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不再是纯粹的委屈,反而带着一种“世上终有人懂我”的酸楚慰藉。
【天人…】她在心底无声哽咽。
“废物!”
寒潭苑侧殿,沈林风听完敖倾心气鼓鼓又带着歉意的汇报,脸色冰寒,只吐出了两个字。
不知是在骂那只灵犀,还是在骂那些弟子,亦或是骂这无法掌控的局面。
净玄看着万象罗盘上再次飙升的、指向西荒方向的情绪曲线,苦笑一声:“老板,蚀天这家伙…真是个玩弄人心的老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这共情套路玩得溜啊。”
沈林风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她发现,面对阿灵这种情况,她那些惯用的、强硬的、算计的手段,似乎都有些无力。阿灵要的不是安全,不是力量,甚至不是公正,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份毫无保留的、能接纳她全部的“认同”和“归属”。
而这份认同,蚀天阴差阳错地给了(虽然动机不纯),昆仑宗却很难给。
“让念儿多去陪她。”沈林风最终有些疲惫地吩咐,“孩子的心思最纯粹。”
目前,似乎也只有莫念那不含任何杂质的亲近,能稍微缓解阿灵内心的孤寂了。
一场围绕人心的无声硝烟,在昆仑宗与魔渊之间悄然弥漫。
而深陷其中的阿灵,就像风暴中心的一叶扁舟,本能地朝着那危险却唯一能让她感到“归属”的方向,艰难漂去。
沈林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雾霭,眼神锐利如刀。
必须想办法,尽快斩断那根连接两端的魂血烙印!
否则,他们很可能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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