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夏雨，总是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汇成水流顺着屋檐落下，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赵康立于廊下，任凭潮湿的风拂过衣襟。他并未运起真气遮挡雨水，反而微微仰头，让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雨水混杂着天地间的灵气，顺着肌肤渗入体内，被长生真气瞬间同化，化作滋养肉身的涓涓细流。
这种纯粹的练体之感，让他愈发沉醉。
自修炼《长生诀》以来，他便舍弃了北冥神功的吸噬之能，也暂时放缓了逍遥御风的精妙运转，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这门上古秘法中。与其他功法不同，《长生诀》的起点便是先天——它不要求修炼者从后天境界慢慢打磨，而是直接引导天地间的先天之气入体，以气养身，以身载气，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此刻的赵康，丹田内已积蓄起磅礴的长生真气。这股真气与北冥真气的阴寒、逍遥真气的缥缈都不同，它带着一股浓郁的“生机”，呈淡淡的金色，流转之间，仿佛能听到草木生长、万物复苏的细微声响。
“先生，雨大了，进屋吧。”梅撑着伞走过来，伞沿遮住了头顶的雨幕。
赵康笑着摇头，伸手指向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你看它。”
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老槐树在风雨中摇晃，枝叶却愈发青翠，被雨水冲刷过的树皮上，甚至能看到点点新绿的嫩芽。
“雨水虽猛，却能让它长得更壮。”赵康道，“这长生真气，就如这雨水，看似温和，实则后劲无穷。”
他抬手一掌，轻轻拍向旁边的石桌。掌风未落，石桌上的积水便自动向四周退开，露出干燥的桌面。这并非真气外放，而是长生真气引动了周围的水汽，看似轻描淡写，却比直接劈碎石桌更显精妙——这是《长生诀》“以柔克刚”的体现，也是先天真气掌控天地元气的佐证。
回到屋内，赵康换上干爽的衣衫，盘膝坐在榻上。他运转《长生诀》的法门，识海中的阴阳莲子缓缓转动，牵引着天地间的先天之气，如鲸吞般涌入体内。
与初练时不同，如今的他已能做到“气随念转”。先天之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顺着七经八脉流转，所过之处，筋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那是肉身被不断淬炼、变得更加坚韧的迹象。
长生真气在丹田内盘旋，一部分融入血肉，滋养着由葫芦幻化的躯体，让其越来越接近真正的“肉身”；另一部分则沉入丹田深处，与纳虚葫的本源相连，修复着葫身的裂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葫身那道最深的裂痕上，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金膜，那是长生真气与先天之气共同作用的结果。
“这才是真正的内外兼修。”赵康心中感慨。从前修炼逍遥御风，虽能御气飞行，肉身却始终是短板；修炼北冥神功，内力虽强，却少了这份生生不息的生机。唯有《长生诀》，既让他拥有了强横的肉身，又让真气带着滋养万物的活力，与他器灵的本质完美契合。
练至深夜，他缓缓收功，周身溢出淡淡的金色雾气，那是未能完全吸收的先天之气，在屋内弥漫开来，让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
他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身形比初到大唐时更加挺拔，肌肤下隐隐有流光转动，双眼开合间，带着一股与天地相融的温润。最奇特的是他的气血——透过衣物，能看到淡淡的红光在经脉中流转，如同一头沉睡的巨龙，随时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便是《长生诀》练出的“金刚不坏之身”雏形。虽远未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却已能硬抗寻常刀剑，就算受了伤，也能在长生真气的滋养下快速愈合。
“先生，这是刚从城外药农那里买来的‘血参’。”兰端着一个木盒走进来，盒中放着一株通体赤红的人参，根须完整，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赵康拿起血参，指尖拂过参体，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气血之力。“正好合用。”他笑道，将血参放在桌上，运转长生真气，指尖发出淡淡的金光，轻轻点在血参上。
只见血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化作一缕赤红色的气流，被他吸入体内。这股气流顺着经脉直奔中丹田，与那里的气血之力相融，瞬间让那道“气血之龙”变得凝实了几分，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中丹田的气血之力，是他融合唯我独尊功与长生诀后形成的独特力量。寻常武者修炼气血，最多达到“气血如炉”的境界，而他凭借先天之气的滋养，已将气血炼化为“龙”，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若是遇上石龙，一掌便能震断他的经脉。”赵康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眼神平静无波。这种力量的增长，并未让他生出骄纵之心，反而让他更加沉稳——他知道，这点力量在修复纳虚葫的漫长道路上，不过是沧海一粟。
接下来的几日，扬州城暗流涌动。据说官府在追查石龙道场失窃一案，却因找不到任何线索而不了了之；又有传闻说，瓦岗军的密使已潜入扬州，正在联络城中的反隋势力。
赵康对此充耳不闻。他每日除了修炼《长生诀》，便是研究从各地搜罗来的古籍，试图从中找到关于道心种魔大法和战神图录的蛛丝马迹。
他发现，大唐世界的修炼体系远比天龙世界复杂。除了传统的内功、外功，还有专门修炼精神力的“心宗”，擅长操控天地元气的“气宗”，甚至有以肉身搏杀着称的“体宗”。而《长生诀》，竟隐隐包含了这三宗的精髓，难怪被称为上古修仙秘法。
这日清晨，他正在院中演练《长生诀》的身法。这套身法脱胎于七幅人像，看似缓慢，却每一步都踏在天地灵气的节点上，行走间，周围的草木竟微微向他倾斜，仿佛在向他行礼。
忽然，他脚步一顿，望向城南的方向。那里传来一股熟悉的精神波动，阴冷、霸道，正是那日在长江上遇到的白衣女子。
“看来，扬州要变天了。”赵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能感觉到，那股精神波动比上次更加凝练，显然对方的实力也在精进。
他没有前去探查，只是转身回屋，将《长生诀》小心地收好。无论扬州城如何变化，他的修行都不会中断。长生真气在体内流转，气血如龙般奔腾，纳虚葫的修复稳步推进，这便足够了。
窗外的雨早已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在院中拉出长长的影子。赵康看着地上的水洼中自己的倒影，眼神清澈而坚定。
练体的瘾，或许正是源于这种不断变强、不断接近圆满的感觉。而他知道，这条路，还有很长。但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
在这个充满生机与纷争的大唐世界，他将继续以长生为基，以气血为盾，一步步修复纳虚葫，直到看清那幻想海洋之外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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