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内,空气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那箱代表着无上财富和权力的盐引,如同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毒饵,让所有隐藏在面具下的贪婪原形毕露。价格在短短时间内,已从五万两黄金的底价,一路疯狂飙升至十七万两的天文数字!每一次落槌般的报价,都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判官面具气喘如牛,罗刹面具沉默如山,狐狸面具娇笑带煞。三方角逐已近白热化,每一次加价都伴随着更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权衡。十七万两,这已是能掏空数个中等世家全部底蕴的巨款!
高台上,无面拍卖师那毫无情绪的白色面具缓缓转动,木槌微微抬起,似乎即将落下第二次确认的槌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三万两。”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被病气缠绕的沙哑,却像一道冰线,瞬间刺破了场内狂热的喧嚣!
不是十七万五千,不是十八万! 而是……三万两?!
这不合规矩的报价,这低得离谱的数字,让所有人为之一愣!目光瞬间从那几个争得你死我活的买家身上,惊愕地转向声音的来源——又是那个戴着孔雀翎面具、病恹恹倚在夜叉怀中的西域女子!
她不知何时又举起了那柄镶满宝石的华丽短杖,姿态随意得仿佛只是在集市上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价钱。
就连那始终冰冷的无面拍卖师,动作也明显顿住了。白色面具转向她,毫无感情的声音里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凝滞:“这位夫人……您方才出价……三万两?”他似乎在确认,又似乎在提醒她当前的竞价早已远超这个数目。
所有人都觉得这女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根本不懂规矩,来捣乱的!几道不善的目光已经如同刀子般剐了过来。
然而,在那众目睽睽之下,在那无数道混杂着惊愕、嘲讽、怒意的注视中,云映雪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微微抬起了下巴。孔雀翎面具遮掩了她的容貌,却掩不住那瞬间从她周身散发出的、与病弱外表截然不同的冰冷与……玩味。
她红唇微勾,透过面具,似乎能感受到她那抹惊心动魄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笑意。
“不~”她拖长了尾音,声音依旧慵懒,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拍卖师,你听错了。”
她顿了顿,握着短杖的手轻轻放下,目光却如同无形的丝线,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戴着面具的“鬼影”,仿佛要将他们的反应一一记下。最终,那目光悠悠然地、落在了身旁那个戴着狰狞夜叉面具、一直沉默守护着她的“丈夫”身上。
然后,她轻轻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石破天惊的下半句:
“本夫人出三万两,不是买盐引…”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听着这诡异的转折。
不是买盐引?那买什么?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在无数道几乎要凝固的目光聚焦下,云映雪的红唇再次轻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入所有人的耳膜:
“是买…”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享受着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最终,完成了这惊天动地的宣告: “凶——杀——谢——砚——之!”
“买凶杀谢砚之?!” “杀谁?!谢砚之?!那个活阎罗?!” “她……她要杀她丈夫?!当着……当着所有人的面?!”
轰——!!! 如同无形的惊雷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开!整个拍卖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连时间都被冻结!
所有戴着面具的脸,齐刷刷地、僵硬地转向那对西域夫妇!目光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荒谬、恐惧、以及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个看似病弱不堪的女人,竟然在江湖最神秘、最危险的黑市拍卖会上,公然悬赏三万两黄金,要买当朝国公、钦差大臣、人称活阎罗的谢砚之的性命?! 而且……还是要杀她自己的“丈夫”?!(虽然众人不知夜叉就是谢砚之,但这话分明是针对身边人!)
这……这简直是疯了!彻头彻尾的疯了!
判官面具下的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罗刹面具的身体僵直如铁。 狐狸面具那娇媚的姿态彻底消失,只剩下骇然。
就连高台上那永远毫无情绪的无面拍卖师,白色的面具也似乎凝固了,握着木槌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饶是他见惯了各种光怪陆离、罪恶滔天的交易,也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如此胆大包天、如此不计后果的场面!
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夜叉”本人——谢砚之。
在云映雪那句话出口的瞬间,他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几不可察地猛地一紧!若非他定力超群,几乎要控制不住周身瞬间爆发的杀气!
面具之下,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纵然他早已习惯了她出人意表的行事风格,纵然他心知这定然是她计划中的一环,但亲耳听到自己的夫人当着这么多亡命之徒的面,如此“情真意切”地要“买凶杀夫”,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言喻!
荒谬,无奈,又想立刻把她抓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但他终究是谢砚之。瞬息之间,他便强行压下了所有翻腾的情绪,周身气息重新变得冰冷沉凝,仿佛那个被悬赏追杀的人根本不是他。他甚至配合地微微低头,看向怀中的“夫人”,面具下的目光深沉难测,外人看来,倒真像是一对貌合神离、各怀鬼胎的“怨偶”。
全场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息之久!
最终,是那无面拍卖师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加冰冷僵硬了几分:“蜃楼……只交易货物,不接……人命买卖。”这规矩,似乎是被临时强调的。
云映雪却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轻笑一声,声音依旧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三万两黄金,现钱交割。蜃楼不接,在场总有英雄好汉……愿意接这单生意吧?”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那些沉默的“鬼影”,仿佛真的在挑选合适的“杀手”。
这一刻,再无人觉得她是个不懂规矩的疯女人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疯狂的、胆大包天的赌徒! 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想在这里,用三万两黄金,买她“丈夫”的命!
拍卖会的气氛,彻底失控了。 所有的焦点,瞬间从那箱天价盐引,转移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骇人听闻的“买凶杀夫”戏码上!
而谢砚之(夜叉)面具下的脸,已是冰寒一片。 好,很好。 他的夫人,又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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