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夜空被暴雨撕扯得支离破碎。这座不夜城在狂风骤雨中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只剩下雨水撞击金属和玻璃的轰鸣。东京塔矗立在墨黑色的天幕下,红白相间的塔身在暴雨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在暴风雨中坚守的巨人,塔顶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开一片朦胧的光晕。
特别了望台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源稚生握紧手中的童子切安纲,刀柄上缠绕的丝线早已被汗水与雨水浸透。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碎裂的玻璃如同钻石般散落一地,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危险的光芒。
“樱,你怎么会在这里?”源稚生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低沉。他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
樱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她的制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坚韧的线条。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她脚下形成一小滩水渍。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经历的生死搏斗不过是日常训练。
“和乌鸦夜叉商量的结果,料到您会来特别了望台,所以决定派人手保护您。”樱的回答依旧简略,每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不多不少,“我是唯一适合的人,所以我来了。”
源稚生微微点头,没有多问。他与樱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语言的范畴。在他成为蛇岐八家少主的这些年里,樱始终如影随形,像是他身边最沉默的影子,却也是最可靠的屏障。
“得赶紧找人来清理现场,稚生。”橘政宗捂着胸口,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痛苦。这位平日威严的老人此刻面色苍白,靠在墙壁上勉强支撑着身体。
源稚生迅速走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他摇晃的身躯:“您是乱吃了什么吧?”他的声音中带着责备,更多的是担忧。
“对,是保存下来的胎血。”橘政宗苦笑道,皱纹在脸上刻画出深深的沟壑,“不过用血清疗法的话,再活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是没问题的,也许足够活到参加你的婚礼。”
源稚生没有回应这个沉重的话题,他的注意力已被窗外隐约传来的哭声吸引。那声音细若游丝,却穿透了暴雨的喧嚣,直接刺入他的骨髓。他太熟悉这种哭声了——那是死侍的哀嚎,是堕落之物的悲鸣,是这个世界黑暗面的回响。
暴雨依旧在肆虐着,狂风如同无形的巨手扫过了望台,将残留的玻璃碎片从窗框上扯下,抛向黑暗的夜空。风中夹带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怨灵在雨中合唱。
“退后!”源稚生大吼,同时将童子切从背后完全拔出。刀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青光,如同一泓秋水,映照出他坚毅的面容。
下一秒,几道黑影从了望台下方缓缓升起,瓢泼大雨打在它们青灰色的鳞片上,碎成银白色的水沫。那些生物有着人类的大致轮廓,却覆盖着爬行动物般的鳞片,骨翼在背后狰狞地展开,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芒。
东京塔下,乌鸦和夜叉站在雨中,焦急地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塔楼。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淌,浸透了黑色的西装。
“那……那是什么?”乌鸦惊呆了,他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视线,看到塔顶有黑影在蠕动。
他们并没有冲向东京塔去协助源稚生,一是源稚生禁止他们这么做,二是他们瞎跑也没用,他们根本跟不上源稚生的速度。此刻,这种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们的内心。
“谁带了重型武器?”乌鸦大吼,声音在暴雨中几乎被淹没。
夜叉猛地打开手提箱,露出里面漆黑的单兵导弹。导弹表面浮现着冷光,如同沉睡的凶兽。“俄罗斯的萨姆16,威力够用了,就是怕把东京塔给炸塌。”
“混账,你带这种没用的武器干什么?”乌鸦气得几乎要跳起来,雨水从他愤怒的脸上飞溅开来。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啊!”夜叉无奈地反驳,声音中带着委屈和焦虑。
乌鸦现在心急如焚,他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但现在却来这么一出。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的鲜血立刻被雨水冲刷干净。作为源稚生的部下,他们早已发誓用生命守护大家长,此刻却只能站在安全地带眼睁睁看着大家长陷入危险,这种折磨远比肉体的伤痛更加难以忍受。
“联系执行局,请求支援!”乌鸦对通讯器吼道,声音嘶哑,“所有可用人员,所有重型武器,全部调往东京塔!快!”
夜叉默默收起导弹,转而掏出手枪,检查弹药。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同发现猎物的猛禽。“如果那些东西敢伤害大家长,我会让它们付出代价。”
暴雨中,两人如同石像般站立,目光死死锁定在东京塔顶,祈祷着他们的少主能够平安归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凯撒和楚子航费尽千辛万苦逃离了地下车库死侍的包围圈,正准备前往特别了望台,但他们俩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主了望台里,无数蠕动着的影子慢慢地直起身子扭过头来。这绝对是世界上难度最高的扭头动作,这些家伙能够下半身完全不动,头部转动180度,金色的瞳孔齐刷刷地聚焦在两位不速之客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臭,仿佛走进了某种怪物的巢穴。死侍们鳞片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令人头皮发麻,它们扭曲的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
“Surprise motherfucker!抱歉,打扰你们聚会了,你们继续,我俩先走了。”恺撒疯狂拍打着电梯的关门按钮,平日里优雅从容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楚子航的反应更为直接,两支Uzi冲锋枪同时开火,枪口喷吐着火舌,对着死侍倾泻着火力。子弹打在死侍的鳞片上迸发出点点火花,死侍群被打得跳跃起来,发出愤怒的嘶吼。在这几秒的空隙里,厚实的电梯门终于缓缓关闭,将那些恐怖的身影隔绝在外。
“操!吓死我了,这群家伙竟然还在了望台里。”恺撒靠在电梯壁上,长长舒了一口气,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
楚子航冷静地更换弹匣,动作流畅而精准:“看来上面的事态已经很严重了,我们得先离开。”
电梯开始下行,金属摩擦发出的嘎吱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突然,包裹铁皮的电梯门上出现锋利的凸起,似乎有巨大的尖锥从外面击打着电梯门,然后是第2个第3个。撞击声如同丧钟般敲在两人的心上,他们得庆幸电波塔是以军事标准建造的,普通的电梯门早就被戳破了。
恺撒拔出他的狄克推多,刀锋在电梯灯光下闪着寒光:“这些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
楚子航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两人背靠背站立,准备迎接可能的袭击。
“是王将的遗产吗?”源稚生和橘政宗背靠着背,形成一个小型的防御圈。樱站在他们身侧,双手紧握长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断逼近的死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气和死侍身上特有的腥臭味。雨水从破碎的窗户泼洒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倒映着死侍们扭曲的身影。
“深度进化,龙形死侍,果然他的技术要远超于我。”橘政宗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震惊。他平端着那柄两米长的异形长枪,枪头宛若新月,那是宝藏院的新月枪,此刻正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持枪者的体力不支,还是因为枪身本身对杀戮的渴望。
“回电梯里去!”源稚生命令道。但他自己却突然向前突进,童子切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源稚生面前的死侍收缩双翼,顶着刀刃扑向源稚生,鳞片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但还没有飞跃栏杆,就撞上了源稚生的长刀,童子切安纲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把死侍的身体一分为二。黑血喷溅在源稚生的风衣上,迅速被雨水晕开。
“电梯不在这一层,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呼唤电梯。”橘政宗大吼,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失真。
源稚生迅速退入室内,长刀空挥抛去刀上的黑血,三人重新聚集起来。樱的呼吸略显急促,但握刀的手依然稳定;橘政宗的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源稚生则如同磐石般屹立,尽管肩膀上的伤口正在不断渗血。
所有的落地窗在同一时刻崩溃,死侍们带着闪光的玻璃碎片纷纷冲入室内,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饥饿的光芒,目标只有一个——杀戮。
“去地下车库,我把车停那里了。”源稚生说,声音冷静得不像身处险境。
“我的车也停在地下车库。”橘政宗回应道。
死侍们发出尖锐的叫声,开始向着三人冲去。它们的动作迅猛而诡异,时而爬行,时而跳跃,骨翼在身后完全展开,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
源稚生笔直地挥出童子切,巨大的威压在一瞬间压制了前方的死侍。它震动骨翼想要闪避,但已经来不及了。童子切带着青光扬起,刀锋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切开。死侍的骨翼连带着半边身体裂开,黑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但在这种情况下,死侍的生机仍然没有断绝,手腕上的金属刃贴着源稚生的肩膀斩入地面,溅起一串火花。
源稚生的肩膀受伤,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看似随意地转动童子切,空气里回荡着打铁般的铛铛声,童子切在死侍的身体上砍出点点火花。源稚生的每一刀都能破开鳞片和肌肉直接和骨骼撞击,死侍的骨骼确实可以和钢铁相比。
在击退面前的死侍后,源稚生拿出了那把名为西部守望的大口径左轮手枪。这把手枪发射的动静就像是暴雷一样,枪口喷出的火焰短暂地照亮了昏暗的室内。弹头钻进一名死侍的头颅爆炸开来,水银被火药加热,弥漫出一片白色的水银蒸汽。死侍们不畏死亡,却会本能的躲避水银,这是刻在它们基因深处的恐惧。
这时窗外飞来了一架直升机,旋翼搅动空气的声音如同天籁。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执行局的精锐们站在起落架上开枪,密集的火力把死侍群压制了,沉重的m134加特林速射机枪毫无顾忌地倾泻弹雨,弹壳如同金色的雨点般洒落。
直升机在风雨中摇摆,驾驶员努力稳定机身,慢慢逼近了望台。部下们拼命的招手,让源稚生快点跳上去。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源稚生心中一暖,这些忠诚的部下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刻出现。他转身准备协助橘政宗和樱先上直升机,却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一道黑影如同箭一样射出了望台,精准地咬住了悬梯。那是一只特别敏捷的死侍,它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具有智慧一般。起落架上的干部们都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死侍还有这样的智慧。
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黑影冲进了驾驶舱,干部们的枪还在吼叫,但已经无济于事了。他们无法驱逐那些进食者,直升机机舱变成了血腥的包厢。惨叫声和枪声从机舱内传来,很快又归于沉寂。直升机开始失控,在空中摇摆着,最终向着广场坠落,爆炸的火光即使在暴雨中也清晰可见,如同一朵在雨中绽放的死亡之花。
源稚生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些都是忠诚的部下,却因为救援自己而丧生。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越来越多的死侍开始涌入,源稚生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回头一看,发现电梯重新开始上升,但同时他也知道,电梯里也一定充满着死侍。希望与绝望同时降临,这种矛盾的感觉几乎让他窒息。
“我们等不到新的直升机来,唯一的出路是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但电梯里一定塞满了死侍,所以电梯门开的时候,我会压制住死侍,打开一条通往电梯的路,到时候你和政宗先生先去电梯,别管我,先走。”源稚生对樱说,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这不是我该做的事。”樱的回答简短而坚定,她的眼睛直视着源稚生,里面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执着。
“听话是女孩子的美德。”源稚生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服她,但效果甚微。
死侍们依旧不断地从落地窗里涌入,特别了望台满地都是蛋壳,蛋壳里还飘着微小的火苗,就像他们三个的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雨水的寒意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绝望如同实质般压在心头。
下一秒,源稚生开始念诵龙文,古老的语言在空气中振动,带着某种原始的力量。他的眼睛变成了璀璨的金色,如同熔化的黄金。领域释放,缓慢扩张,边界泛着淡淡的荧光,所到之处,一切都变得沉重。
言灵·王权!
所有的死侍都被重力狠狠的压在了地上,它们的脊柱发出开裂般的声音,死侍的骨骼能弹开步枪子弹,但不断增大的重力正压碎它们的骨骼,甚至于死侍们正在被一寸一寸的压入水泥楼板。它们挣扎着,嘶吼着,却无法抵抗这恐怖的力量。
源稚生的脸色变得苍白,汗水从额头滑落,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释放王权对他的身体是极大的负担,特别是在已经经历苦战的情况下。但他必须坚持,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特别了望台,电梯门开,一阵让人头晕眼花的腥风袭来。源稚生回身一枪,水银子弹打入了电梯内,水银蒸汽炸开,死侍们拼了命的爬出电梯,对水银的本能恐惧甚至超过了它们对杀戮的渴望。
趁着这个机会,樱扶着橘政宗进入了电梯,源稚生也返身去向电梯。他的脚步有些踉跄,王权的效果正在减弱,已经有一些死侍试图爬出来,它们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源稚生现在连举起童子切的力量都没有了,开枪用尽了他最后的力量,龙骨状态崩溃,他随时都会倒下。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嗡鸣声,但他依然咬牙坚持着。
源稚生追上了橘政宗和樱,刚想拖住橘政宗的另一条手臂,就觉得眼前发黑。周围的景物开始旋转,脚下的地面仿佛变得柔软而不真实。
橘政宗滑倒了,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连带着源稚生也摔倒了。两个人都精疲力尽,樱的力气支撑不住这两个男人,跟着倒地。冰冷的地面透过湿透的衣服传来刺骨的寒意。
源稚生挣扎着想起身,后背上却忽然剧痛——他输掉了和死侍间的赛跑。尖锐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但他依旧拼尽全力把橘政宗推了出去,反手一刀刺入死侍的眉心。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出自本能。
樱一跃而起,抓住源稚生的双臂把他扛在背上。源稚生从没想到樱的力量能这么大——他发育的很晚,身体细瘦,因为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而此刻的樱,仿佛爆发出了超乎常人的力量,稳稳地背起了比她高大得多的源稚生。
橘政宗爬进了电梯,樱背着源稚生冲了进去。她将源稚生贴着电梯轿厢的墙壁放下,动作轻柔得不像是在生死关头。樱解下源稚生和自己的风衣腰带,在他的上身上来了一个十字捆绑,这个捆绑会帮助他克服骨折的痛苦。她的手指灵活而稳定,即使在这种时刻,也没有丝毫颤抖。
“关门!快关门!”源稚生嘶哑地吼道,他感觉到死侍正在逼近,危险并未远离。
但樱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顺带着是他的脸,然后是他的手……她的动作温柔而眷恋,仿佛在告别最珍贵的宝物。源稚生在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深情与决绝。
樱的手里藏着一件锋利的刀刃,刀刃割开了源稚生的腕动脉,鲜血喷涌出来溅她一身。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精准得不像是在伤害,而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源稚生简直不敢相信。他瞪大眼睛看着樱,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解释。但樱的表情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一刀不是划在挚爱之人的手腕上,而是切断了什么束缚她的枷锁。
樱从源稚生手中抓过西部守望,起身按下关门键,退出电梯,说:“再见。”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波动,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不!”源稚生伸手想要抓住樱,但指尖只碰到了她飘起的衣角。受伤的身体无法响应他的意志,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
樱从腰后面拿出射绳枪,一枪打在屋顶,绳子随之收缩,她轻盈得像是燕子那样离开地面,源稚生没能抓到她,随后电梯门关闭。在门缝完全合拢的前一刻,源稚生看到樱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他心碎——有不舍,有决绝,有爱恋,有告别。
源稚生知道自己要失去樱了。樱的身上有他的血液,因此整个东京塔的死侍都会追着她去,这样他才能安全的撤走。她用自己的生命,为他铺设了生路。
“不要……不要……”源稚生已经语无伦次,泪水模糊了视线。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一,那种被撕裂的感觉几乎让他发狂。
“稚生,振作起来!”橘政宗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我们都是你的武士!武士倒下了还有人接替,君主倒下了将无人更换,现在樱倒下了,就由我来接替她的位置,振作起来!跟我走!”
源稚生茫然地点头,但心中的空洞却越来越大。电梯下行的失重感让他更加眩晕,仿佛正在坠入无底深渊。
东京塔的塔顶,樱在风雨里微微摇晃,像是一株柔软的小树,长在了坚硬的铁塔上。她下方全部都是死侍,青灰色的鳞片覆盖了塔身,被皇血吸引,它们全都疯狂了,所有死侍的眼睛都盯着站在天线顶端的樱。它们的鳞片在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照耀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如同某种怪诞的壁画。
每当有死侍靠近,樱就沉稳地扣动扳机,西部守望的怒吼在暴雨中显得格外震撼。炸出的水银蒸汽形成了短暂的阻挡,但这是在狂风暴雨的室外,很快水银蒸汽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死侍们前赴后继,仿佛无穷无尽。
子弹最终还是用完了,樱将左轮手枪插回腰间,拔出了她的长刀。刀身在雨水中泛着寒光,如同她此刻的眼神一样冰冷。她最后在脑海里回想了源稚生的模样——他沉思时微微蹙起的眉头,他战斗时坚毅的眼神,他偶尔露出的温柔笑容。她是多么想继续待在源稚生身边啊,但这个简单的愿望,在此刻显得如此奢侈。
她准备从这里跳下去,这样还能吸引一些死侍,与她同归于尽。至少,这样能为源稚生多争取一丝生机。她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东京塔在风雨中微微震颤,仿佛在为她送行。
“休息休息吧,待会我会带你下去找源稚生。”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平静得与周围的险境格格不入。
樱惊讶地回头看去,发现路明非正站在一边。他不知何时出现的,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但他看起来并不狼狈,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从容。
“路明非?你怎么会在这里?”樱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孩,此刻却出现在这个死亡之地,神情平静得可怕。
“呃……这个嘛……以后再说。”路明非摸了摸鼻子,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与他此刻展现的气质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接着路明非转过身去,从腰间抽出了凌霜。刀身出鞘的瞬间,仿佛有一道寒光划破雨幕。一只死侍向路明非扑去,尖锐的爪子在空气中划出呼啸声。路明非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刀,死侍便身首异处,黑血喷溅而出,但在接触到路明非之前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弹开。
这是樱第1次见识到路明非的真实实力,几乎没有死侍能在路明非的面前撑过一秒。他的动作简洁而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刀都精准地命中死侍的要害。凌霜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刀光闪烁间,死侍如同稻草般倒下。
“数量还真是多呢,那就清场吧。”路明非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他开始念诵龙文,那语言古老而神秘,与源稚生使用的龙文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璀璨闪耀的水晶们,听从我的呼唤,我即是永恒,我即是光明。”
言灵·千锋!
空中凭空出现了无数璀璨的水晶,它们悬浮在雨中,发出柔和而纯净的光芒,与这个血腥的战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水晶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利剑,有的如同尖刺,全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伴随着路明非意念一动,所有水晶高速切割起领域里的死侍。水晶划过空气发出悦耳的嗡鸣声,但它们带来的却是死亡。不断的有死侍被肢解,坠向东京塔下,它们的惨叫声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厉。黑血如同暴雨般倾泻,将塔身染成了诡异的颜色。
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又如此恐怖的言灵。那些水晶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造物,它们优雅而致命,在路明非的操控下跳着死亡的舞蹈。
没过多久,死侍便被清理干净。塔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雨的声音和浓重的血腥味。路明非收回了言灵,水晶如同出现时那样神秘消失。他将凌霜插回刀鞘,转身向着樱走去,表情平静得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走吧,我带你下去去找源稚生。”路明非说道,向樱伸出手。
樱已经被路明非的实力震惊了,但最终她还是说了一声:“谢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仅仅是因为死里逃生的庆幸,更是因为对路明非真实身份的困惑。
“不用谢,走吧。”路明非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某种樱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东京塔下,十几名从火场逃离出来的死侍发现了源稚生。它们从阴影中爬出,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如同饥饿的野兽发现了猎物。
源稚生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察觉到危险。他的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樱割腕的那一幕,那种被背叛又同时被深爱的复杂感觉几乎将他撕裂。他失去了太多——忠诚的部下,如父亲般的橘政宗,还有樱。这些失去如同重锤击碎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和信念。
死侍们发出兴奋的嘶吼,向他扑来。它们闻到了皇血的味道,那是它们渴望已久的美味。
就在这一刻,狂暴的重压从天而降,把死侍们压入地面。王权史无前例的二度爆发,这一次简直是暴君之怒。无形的力量以源稚生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雨水在下落过程中诡异地减速,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
死侍们的骨骼在一瞬间变形,然后碎裂。它们被扭曲的重力揉捏和撕扯,陷入沥青地面,地面也在沉降,周围的一切都在震动。巨大的裂缝贯穿广场,地下水管爆裂,水柱冲天而起,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的景象。
源稚生只是默默地站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释放了言灵。他的眼中一片空白,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短短几十分钟,也许会成为新娘的人死了,本该扮演父亲的人也死了,源稚生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陷入黑暗,他坚持不住了,倒向地面。
但忽然一只手托住了源稚生。那只手并不强壮,却异常稳定,带着熟悉的温度和触感。
源稚生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樱……樱……是你吗?”
“是我,大家长。”樱轻声回应,她的眼中有着复杂的情感——庆幸、悲伤、爱恋,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
源稚生紧紧地抱住了樱,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他的手臂是如此用力,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但却无法冷却这个拥抱的温度。在这一刻,所有的疑问和困惑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樱还活着,还在他的身边。
“行了行了,之后你们再慢慢叙旧吧,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路明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源稚生看向路明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路君?”
“是路君在危急关头救了我。”樱解释道,她的目光与路明非短暂交汇,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谢谢!”源稚生沙哑着说,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虽然对路明非的实力和出现时机充满疑问,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
“好了好了,多说无益,走吧。”路明非挥了挥手,转身望向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执行局的支援终于赶到。
众人开始撤离东京塔,脚步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一串串水花。背后的东京塔依然矗立在暴雨中,塔顶的灯光在雨幕中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惨烈战斗。
源稚生紧紧握着樱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东京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前方还有什么困难等待着他,无论真相有多么残酷,他都必须坚持下去——为了那些为他付出生命的人,为了仍然留在他身边的人。
暴雨依旧在下,清洗着这个城市的血迹和伤痛,但有些伤痕,注定永远无法被洗去。在这个夜晚,源稚生失去了很多,也明白了许多。成长总是伴随着痛苦,而真正的坚强,是在经历所有痛苦之后,依然能够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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