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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易,别着急。这次不成,咱们再想别的门路。要让柱子和咱们一条心,又不是非得说亲这一条道。
这事儿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岔子,得从长计议。
家里就靠你撑着,你要有个好歹,我和老太太往后可怎么活?
一大妈絮絮叨叨地劝说着。
聋老太太也在一旁帮腔。
她们生怕易忠海受不住打击,就此倒下。
若真如此,这个家便彻底垮了。
听着至亲这番体己话,易忠海脸色稍霁。
他将糖水仰头饮尽,抹了抹嘴角叹道: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我发愁的不是让傻柱养老的事。养老虽要紧,但还不急,我离退休还有七八年光景,总能慢慢筹划。
我愁的是明日到厂里,该如何向刘成交代。
原本想着若能哄住他闺女,生米煮成熟饭,老刘顾及女儿名声也只能认下。可如今......
刘成也不是好惹的,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等着瞧吧,明天他准要给我难堪。”
一大妈愣住了,随即也慌了起来。
易忠海没提,她压根没想到这一层。仔细一想,可不是吗?联合媒人骗人家闺女嫁给一个废人,这不是存心让人守活寡吗?
这仇可结大了。
刘成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明天在轧钢厂碰了面,他肯定要找老易讨个说法。
想到这里,一大妈坐不住了,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
“这可咋办……这下可咋办!”
易忠海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倒是轻松了些。
可一大妈却坐立难安。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要是再出点什么事,这日子还怎么过?
眼下这情况,家里根本扛不住一点风浪。
想着想着,一大妈也顾不上易忠海的心情了,坐在床边抹起眼泪:
“我当初就劝你,别干这种缺德事,你非不听,非要撮合刘丽华和傻柱。”
“就算这事成了,傻柱是有人照顾了,可刘丽华呢?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咱家是没女儿,要是有,你舍得让她嫁给傻柱这样的人吗?”
“坏事做多了,现在报应来了吧?”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咱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只要咱不惹事,李进阳也不一定来找麻烦。”
“你要是丢了工作,或者更严重,像秦淮如那样进了局子,我往后可怎么活!”
“折腾来折腾去,你到底图个啥……”
一大妈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的为人,和易忠海不太一样。
心没那么狠。
过去易忠海干的不少事她其实都看不顺眼,只是自己没孩子,在家说话没分量,再加上这年头男人当家,女人插不上话,也就一直没拦着。
可眼下实在憋不住了。
好好一个家过成这副模样,街坊邻居谁见了不笑话,活得真憋屈。
她脸皮薄,这些天连门都不敢出,总觉得一出门就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想到这些,一大妈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易忠海被说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够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点破事顶多让我脸上无光,还能翻了天不成?”
“我再怎么说也是正经八级工,车间里的技术尖子、生产骨干,厂里能拿我怎样?”
“别说开除记过,我看连警告都未必有。”
“我最多就是看走了眼,又没犯法!”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是我不想安生过日子吗?都怪李进阳那小畜生欺人太甚!我折腾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压他一头……”
“那你压住了吗?”既然捅破了窗户纸,一大妈索性豁出去了,带着哭腔道:“老易,你摸着良心说,从秦淮如被保卫科抓走那天起,咱家经历了这么多事,哪回咱占着便宜了?”
“现在家里积蓄没了,房子也没了,你还要折腾,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家彻底毁了你才甘心!”
两口子越说越激动,吵得不可开交。
聋老太太劝了几句,见谁都不听她的,便拄着拐杖出了门,默默坐在院外的石头上。
神情黯淡。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忽然想哭。
明明是院里人人敬重的老祖宗,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时值盛夏。
热风扑面而来,聋老太太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
就在易忠海两口子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动手时,阎阜贵慌里慌张地推门冲了进来。
“老易,别喊了,快到外面瞧瞧。”
“聋老太太在院子外面晕倒了,情况恐怕不太好!”
“你赶紧出来,一大妈,你去通知院里其他人,叫傻柱把板车拉来,马上送医院抢救。”
!!!
老太太撑不住了?
听见这话,易忠海脑子里嗡的一声。
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双腿发软,扶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如果说从前他更多是出于利益考虑才主动照顾聋老太太,
那么经过这一年与李进阳的周旋,他和聋老太太之间的情谊早已不同往日。
他们俩,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只有聋老太太始终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不断为他出主意,替他考虑养老的事,想着怎么应对李进阳。
无论大事小事,都从他的角度出发。
他们之间的情分,虽非母子,却胜似母子。
其他人,哪怕是一大妈,也不如聋老太太懂他。
难道现在连最后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也要离开了吗?
一时间,
易忠海心里一片茫然。
“老易,老易!你怎么了?”
到底是相伴一生的老伴,刚刚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一大妈见易忠海瘫坐在地,立刻着急地蹲下来问。
阎阜贵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
外面聋老太太还晕着,要是易忠海这时候也倒下,所有事就得落在他和刘海忠这两个管院大爷头上。
万一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开销肯定不小。
让阎阜贵掏冤枉钱,简直比割他的肉还难受。
易忠海摆了摆手,深吸几口气,感觉稍微缓过来一些,才站起身说:“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家里的,你快去叫大清、傻柱和老刘,老阎,我们先去外面看看老太太。”
“老易,你先别太着急,咱们看看情况再说。老太太一向福气好,说不定没事呢。”一大妈安抚了他几句,便匆匆忙忙到中院和后院喊人去了。
易忠海走到大门口一看,眼前的情景让他心头一酸。
老太太斜斜地躺在大石头旁边,脸色苍白得吓人。
前阵子他亲手给她削的那根拐杖,也被丢在了一边。
阎家的孩子和前院几家邻居都围在旁边低声议论,却没一个人上前扶一把,任由老太太躺在滚烫的地上。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阎阜贵脸上有点挂不住,恨铁不成钢地对阎解成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抬到阴凉地去!地上这么烫,没病也得热出病来。再说,让路过的街坊看见,不得说咱们院儿里人冷漠无情吗?”
“快,都搭把手,先把人挪到凉快地方再说。”
阎解成犹豫地看了媳妇于莉一眼,挠挠头,正要上前抬人。
还没迈步,就被于莉一把拦住。于莉先斜了他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对易忠海和阎阜贵说道:
“一大爷,爸,不是我们不懂事。主要是老太太晕得太突然,看情况也不太对劲,万一抬得不对,再出点什么差错……”
“再说了,聋老太太一直跟着一大爷家住,是送医院还是先抬回家,总得一大爷拿主意。别人哪敢随便指挥?”
话说得漂亮,可意思却不怎么好听。
说到底,就是怕惹上麻烦。
其实这年头还不至于不敢扶摔倒的老人,别说一个院的邻居,就算路上见到有人不舒服,也会上前问两句。
民风还是挺淳朴的。
聋老太太晕倒后出现这种局面,主要还是她和易忠海过去一年自己作的。
缺德事干多了,谁还敢相信他们?
他们的人品在院里已经彻底败光了,谁都知道这两人道德低下,根本不敢和他们打交道。
要是主动帮忙,反而被赖上、惹一身麻烦怎么办?
前院的邻居们纷纷附和:
“是是,我们可不敢随便动老太太。”
“要是急症,可不能随便挪动。”
“一大爷您快看看,老太太气息越来越弱了。”
“……”
阎阜贵被儿媳妇当众顶撞,涨红了脸指着对方说不出话。
易忠海看着邻居们的态度,心里不是滋味,拦住阎阜贵道:“老阎,于莉和大家说得在理。老太太既然跟我家搭伙过日子,自然该由我来担这个责任,怨不得旁人。我先背老太太到树荫下,你帮我搭把手。”
“解成,麻烦你跑一趟,让傻柱直接把板车推来,得赶紧送老太太去医院,辛苦你了。”
在阎阜贵的帮助下背起昏迷的老太太时,易忠海才惊觉老人不知何时已消瘦至此。
印象中老太太嘴馋,身子向来丰润。
如今背在身上却轻飘飘的,只剩一把骨头硌得人心慌。
恍惚间,易忠海已泪流满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终日执着于找李进阳的麻烦,竟许久不曾关心家中冷暖。
仔细回想,除了今日在傻柱家吃了顿荤腥,这半年来家里几乎没买过肉。工资全都填了债窟窿,接济了贾家。
他自己尚能在轧钢厂食堂偶尔沾些油水。
老太太和一大妈却整整半年粗粮腌菜勉强果腹。
这般饮食,哪来的营养?
将人安顿在树荫下,易忠海老泪纵横。
聋老太太任人摆布毫无反应,气息愈发微弱。
怕是凶多吉少。
“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晕过去了!”
不过片刻,傻柱推着板车疾奔而来,满脸焦灼。
“柱子,快,快送医院。”易忠海声音哽咽。
傻柱连忙应声:“一大爷您别急,都来搭把手!利索点儿!看什么热闹?赶紧帮忙!抬稳当些!”
围观邻居素来惧怕犯浑的傻柱,被他这么一吼,赶忙七手八脚将聋老太太抬上车。
可傻柱还没推车往医院赶,就发现聋老太太睁开了眼睛。
不仅醒了,气色也明显好转了些。
她伸出干瘦的手,轻轻拽了拽傻柱的衣角,声音微弱:
“柱子,别、别忙了,太太这回……怕是不行了。”
“我有几句话,得跟你、跟忠海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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