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堡垒的议事厅决议,如同投入冰原的战鼓,唤醒了这片土地上沉寂已久的力量。决议既下,整个堡垒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但与以往备战深渊时的氛围截然不同,这一次,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对未知的凝重,以及一丝源自埃德里克归来后所带来的、微弱的希望之光。
赫克托的行动最为迅捷粗暴。他麾下的战士们如同狼群般被撒出去,依照新的防御策略,果断放弃了几个位置偏远、难以支援的小型前哨,将人员和物资强行撤回。同时,以黎明堡垒为中心,一道道由原木、冰墙和简易符石(奥托赶制的初级产品)构成的防御支点被快速建立起来,形成了一道纵深数十里的警戒圈。任何试图靠近的魔物或是身上带着铁锈味的“东西”,都会遭到毫不留情的打击。冰原上,零星的战斗时有发生,锈蚀傀儡那令人牙酸的嘶吼与战士们愤怒的战吼、净化符石爆开的银辉,成了这片雪白背景下新的残酷点缀。
莉娅娜的“风语者”则彻底融入了阴影与风雪。他们像无形的蛛网,以堡垒为中心向外蔓延,重点盯防着巨人之息冰川的方向以及几处被老哈文标注出的、地脉能量异常波动的区域。不时有加密的信息通过驯养的冰隼或隐秘的传讯符石送回堡垒:冰川边缘发现新的秘教活动痕迹;某处山谷一夜之间植被枯萎,地表覆盖怪异锈层;一队形迹可疑、并非北境常见部族打扮的外来者在边境线附近徘徊,随即消失……
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山雨欲来的图景——敌人正在暗中积蓄力量,窥探着他们的虚实。
堡垒深处,原本分开的炼金实验室与老哈文的草药间被打通,形成了一个更大的、气氛更为肃穆的研究场所。奥托行者与老哈文,这两位分别精通炼金术与古老知识的大师,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合作。
研究的核心,自然是埃德里克本人,以及那三样关键物品:“终末回响”核心、星陨碎片,以及埃德里克觉醒的“逆光之翼”力量。
埃德里克多数时间也留在这里。他盘坐在一个由奥托绘制的、能够汇聚和稳定光属性能量的符文阵中央,双目微阖,全力适应和引导着体内那新生的力量。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逆光之翼”的力量源自上古天使的传承,代表着秩序、生命与光辉,与“终末回响”的寂灭、腐朽本质截然相反。这两种力量在他体内如同水与火,时刻进行着激烈的碰撞与侵蚀。引导神圣之力流经被“锈蚀”污染的区域时,会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仿佛在强行净化一块早已与血肉长在一起的锈铁。
但他必须忍耐,必须掌控。在一次次的尝试中,他逐渐摸索到了一些门道。那淡金色的光辉不再只是被动地防御和压制“锈蚀”,而是开始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一丝丝地剥离、净化那些沉寂的能量,虽然速度极其缓慢,却带来了真实的、根基层面的改善。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微不可查的“锈蚀”之力引导至指尖,然后调动神圣光辉将其包裹、消磨——这个过程危险至极,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反噬,却也让他对这两种对立力量的特性有了更深的理解。
奥托与老哈文则在一旁密切观察、记录,并利用“终末回响”核心和星陨碎片进行各种危险的试验。他们尝试用星陨碎片的秩序之力去刺激核心,观察其反应;也尝试模拟埃德里克体内那种光暗交织的状态,寻找能稳定甚至增强神圣之力的外物手段。
“首领的力量,是钥匙。”老哈文在一次试验后,看着在符文阵中浑身蒸腾着淡淡金芒与暗红雾气的埃德里克,沙哑地说道,“但要打开那扇通往胜利的门,我们还需要找到正确的锁孔,以及……足够坚固的门板。”他意指的,是能广泛应用、提升整体实力的方法。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埃德里克刚刚结束一轮艰难的能量引导,正疲惫地靠在墙边休息,莉娅娜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又警惕的消息。
“首领,我们在冰川东南侧的一处冰裂谷,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莉娅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那里的冰层呈现出奇异的淡蓝色,并非被锈蚀的深蓝。靠近时,非但没有压抑感,反而让人觉得心神宁静。而且,我们在冰层下,隐约看到了一些……像是建筑结构的轮廓,风格非常古老,绝非现今任何种族的造物。”
埃德里克猛地睁开眼,眼底的金光一闪而逝:“确定吗?”
“风语者用生命探测法术反复确认过,那片区域几乎没有‘终末回响’的侵蚀痕迹,能量属性更偏向……平和与秩序。我们不敢贸然深入,留下了最隐蔽的监视点便撤回来了。”
奥托和老哈文也被这个消息吸引过来。
“淡蓝色的冰层……隔绝侵蚀……古老建筑……”奥托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这听起来,很像是古籍中提到的‘永恒静滞之冰’,通常用于封印或保存极其重要之物。难道……那里是一处未被‘锈母’力量侵蚀的上古遗迹入口?”
老哈文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光芒:“若真如此,那里可能保存着关于上古天使,乃至对抗‘终末回响’的关键信息。”
希望,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瞥见的一缕微光。一个可能保存着纯净秩序之力、未被腐蚀的古老遗迹,其价值无可估量。
但埃德里克并未被兴奋冲昏头脑。“消息严格保密,知情者限于此刻屋内之人。”他沉声下令,“莉娅娜,加派人手,以最隐蔽的方式监控那片冰裂谷及其周边区域,记录所有能量变化和人员往来。在我们准备好之前,绝不能让秘教或其他人发现那里。”
“明白!”
“奥托大师,老哈文大师,”埃德里克看向两位智者,“我们需要加快进度了。在我能初步稳定体内力量,并我们准备好足够的应对手段后,那个冰裂谷,将是我们下一步的首要目标。”
他感受着体内依旧在拉锯的两种力量,目光却投向了堡垒之外,那片被风雪笼罩的、隐藏着古老秘密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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