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
柳寒霜依偎在林雨怀中,脸颊上的红晕未退,眼角却带着满足而恬静的笑意。
林雨轻抚着她的青丝,感受着体内新领悟的大河剑意如涓涓细流般涌动。
夜色渐深,房中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都水到渠成。
……
客栈另一间上房内,李炎辗转反侧,白日的画面在他脑中反复上演:林雨那惊天动地的掌法、树下深坑中狼狈的张大鹏,尤其是围拢在林雨身边那些风姿各异的美人——王蓉的灵秀、柳寒霜的娇艳、宁瑶的清冷……每一幕都像毒刺般扎进他心里。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拳砸在床沿,眼中布满血丝。
“凭什么?!”
他低吼着,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狰狞,“我李炎,未来的天下之主,竟要受一个江湖草莽的气?!”
他口中的“天下之主”并非虚妄。
其父李思,官居丞相,权倾朝野,暗中经营多年,广结党羽,私蓄兵马,更有效仿前朝故事、黄袍加身的野心。
他作为独子,自幼便被灌输“掌权天下”的信念,视江山为囊中之物。
“父亲常言,成大事者需隐忍……但忍字头上一把刀!”
他焦躁地在房中踱步,“这李寻欢武功深不可测,若不能为我所用,将来必成心腹大患,甚至可能坏父亲大事!”他想到此处,杀心愈炽。
一个阴冷的念头浮现——“暗影门……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但随即他又皱起眉头,“可上次让他们刺杀那个碍事的皇后,至今还未得手,真是一群废物!除非……能请动他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门主亲自出手。但那一万两黄金的代价,即便对相府也非小数……”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躺下,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盘算着如何说服父亲,必须将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待我掌权之日,定要这些江湖草莽,还有那些有眼无珠之人,统统跪伏在我脚下!”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
仿佛是命运的巧合,林雨一行人与李炎一行人几乎同时打开房门,在二楼的走廊相遇。
李炎脸色晦暗,显然一夜未睡好。
他瞥了林雨一眼,想起昨夜的权衡,勉强压下了火气,不再试图上前搭话,只是极其冷淡地点了点头。
林雨更是视若无睹,径直带着众人下楼。
两拨人沉默着,一前一后,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刚来到客栈大堂,早已等候在此的张恒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哎!李公子,早膳已经备好,快来一起享用吧!”
李炎闻言,脚步一顿,下意识以为是在叫自己,脸上甚至条件反射地挤出了一丝属于上位者的、略显僵硬的笑容,刚要开口回应——
却见张恒直接侧身从他面前走过,热情地握住了他身后林雨(李寻欢)的手!
“李寻欢公子,昨夜休息得可好?家父与我已备下薄宴,特为诸位英雄饯行!”
李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化作一片骇人的铁青。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肉里,心中在疯狂呐喊:“这万众瞩目的待遇!这本该属于我的奉承!我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他对林雨的恨意,在这一刻与那篡逆的野心彻底交织。
他强忍着几乎要爆发的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们走!”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找了个离林雨那桌最远的角落位置坐下。店小二见状,吓得大气不敢出,赶忙上前小心伺候,这才让他勉强保住了一丝可怜的颜面。
一名护卫压低声音,不忿道:“公子,他们太过分了……”
李炎摆手打断,眼神阴鸷如毒蛇,声音冰冷刺骨:“闭嘴!小不忍则乱大谋。记住这张脸,这笔账,迟早要连本带利地清算干净。”
而林雨一行人,则被张恒父子热情地请到了主桌。
桌上早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早点,远比普通客栈提供的要丰盛得多。
席间,张恒试探着问道:“李公子此行前往流云镇,可是为了即将召开的丐帮大会?近来江湖风传,帮主之位悬空,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力。”
林雨从容品茶,微微一笑:“张兄消息灵通。不过是带弟子们去见见世面,顺道访友罢了。”
一旁的张大鹏闻言,面露关切,压低声音道:“公子,流云镇如今龙蛇混杂,水很深。据闻……连朝廷方面都有人暗中关注。”
他话语含蓄,但眼神意味深长,“公子武功虽冠绝当世,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须万分谨慎。”
这话似在暗指李炎一行,也可能暗示着更复杂的朝堂背景。
林雨心领神会,举杯致意:“多谢前辈提醒,在下自会小心。”
得知林雨确要去流云镇,张恒更是坚持命人准备了大量精细的干粮和清水,坚持要他们带上。
李炎在角落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丐帮?天下第一大帮……若这小子也想染指这股势力,为我父亲大业计,更是留他不得!宋千秋那个老狐狸,必须加紧拉拢,绝不能让这李寻欢坏了大事!”
最终,李炎一行人草草用完早餐,在一片压抑沉默中率先离开了客栈,马蹄声杂乱,带着几分仓促和狼狈,消失在官道尽头。
而林雨则受到了张家父子最隆重的相送,一直送到客栈大门外很远。
“李公子,江湖路远,多多保重!他日若再经过燕南,定要再来小店盘桓!”张大鹏拱手道,语气真诚。
“前辈盛情,寻欢铭记。后会有期!”林雨抱拳回礼,目光扫过身边一众弟子同伴。
阳光洒在大道上,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两拨人的命运,在这一刻,朝着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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