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病重反复的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如同秋日里带着凉意的风,悄然吹遍了顾侯府的每一个角落,也吹进了已各自成家立业的子女们家中。
最先赶回来的是嫁在宥阳城内的长女顾娴。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闻讯后立刻将家中事务草草安排,便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女,乘着马车急匆匆地回到了侯府。踏入母亲居住的院落,闻到那熟悉的、却比往日更浓的药香,看到榻上母亲苍白消瘦的模样,顾娴的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她强忍着哽咽,快步走到榻前,握住明兰的手,未语泪先流。
“母亲……您怎么清减了这许多……”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明兰见到女儿,心中也是一酸,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傻孩子,哭什么,不过是老毛病,调理些时日便好了。你如今也是当家主母了,怎还这般沉不住气。”
顾娴用帕子拭着泪,摇头道:“在母亲面前,女儿永远都是孩子。您病了,女儿心里揪着疼。”她仔细端详着明兰的脸色,又询问了近日的饮食用药情况,眉头蹙得紧紧的。“父亲信里说得含糊,我只当是寻常不适,竟不知严重至此。从今日起,女儿便住在府里,日日陪着母亲。”
明兰本想拒绝,怕耽误女儿家事,但看到顾娴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以及那份深切的担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是女儿的一片孝心。
紧接着,在邻县任职的长子顾钧也告了假,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他风尘仆仆,官袍都未及换下,便径直来到明兰榻前。相较于妹妹的外露,顾钧的情感更为内敛,但他紧抿的唇线和微红的眼眶,同样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他仔细向丹橘和陈太医(恰好当日来诊脉)询问了母亲的详细病情,听得十分专注,不时提出几个关键的问题,显得沉稳而有条理。
“母亲,您安心静养,外头一切有父亲和儿子。”顾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儿子已告假旬日,公务已安排妥当。您不必挂心任何事。”
就连远嫁他州、平日难得一见的次女顾雅,也派人日夜兼程送回了厚厚的家书和许多当地搜罗的珍贵药材、滋补品。信中是满满的牵挂和担忧,字字句句皆是孺慕之情。
而最让明兰心头柔软的,是她的孙辈们。长孙顾铮,如今已是个十岁出头、颇有乃父风范的小小少年了。他规矩地给明兰行礼问安后,便不像弟妹们那样偎在榻边,而是像个小大人似的,每日清晨必来祖母房中一趟,有时是捧着亲手抄录的诗词,说是给祖母解闷;有时是汇报自己前日的功课,得了先生什么评语,仿佛想用自己的懂事和上进,来让祖母宽心。
这一日,他带来了一本崭新的《山海经》图册,放在明兰枕边,一本正经地说:“祖母,孙儿听先生说,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您如今不便出行,看看这图册,便当是神游四海了。里头有许多奇珍异兽,有趣得紧。”看着他努力做出沉稳样子却仍带着稚气的脸庞,明兰心中暖流涌动,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连声道好。
更小的孙儿孙女们,则成了这弥漫药气院落中的快乐源泉。顾娴的一双儿女,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他们还不完全理解“生病”的含义,只知道祖母身子不舒服,要躺着。小姑娘会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最爱吃的桂花糖,踮着脚送到明兰嘴边,奶声奶气地说:“祖母吃糖,甜甜的,吃了就不苦了。”那是她对抗一切“不好”的法宝。
小孙子则更活泼些,他记得以前祖母会陪他玩骑大马的游戏,如今见祖母总是躺着,便把自己最喜欢的木头小马驹放在明兰手边,很大方地说:“祖母,我的小马借给您骑,您骑着它,病就好得快啦!”童言稚语,天真烂漫,却蕴含着最纯粹的祝愿。
孩子们的笑声,如同阳光,穿透了病榻周围的阴郁氛围。他们不会像大人那样忧心忡忡,他们的世界简单而直接,他们的陪伴,带着一种不掺任何杂质的温暖和活力。明兰看着他们在榻前嬉戏,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孩童世界的趣事,或是咿咿呀呀地唱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童谣,嘴角总会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的弧度。那一刻,病痛的折磨似乎都暂时远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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