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跪在城楼台阶上,声音发颤。急报是从西北快马加鞭送来的,信封边角被风沙磨出了毛边,火漆印裂开一道缝。
沈知微站在裴砚身侧,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百姓欢呼时的震动。她没接信,只看了那内侍一眼。
心镜系统瞬间启动。
【这消息是谍网女官亲手所写,绝无虚假】
三秒过去,声音消失。她抬手接过密报,打开只扫了一眼,便递向裴砚。
“玉门关外发现裴昭旧部,打着清君侧旗号聚众万人,已与西域军接触。”
朝臣哗然。有人当即出列:“边境常有流寇冒充旧党,此等小事何须惊动陛下?今日万邦齐聚,岂能因一纸军情乱了国体!”
沈知微不辩解,从袖中取出一只乌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叠商路账册。
“三日内,二十车铁器以药材名义运往无人区。货单盖的是民间商行印,可押运人是裴昭当年的亲兵统领。”她翻到一页,“这批货中途改道,目的地正是玉门关外三百里荒原。”
礼部尚书还想开口,她直接打断:“你们不信,可以去查户部去年的铁器登记簿。每一笔流出都有记录,这批货不在其中。”
裴砚合上密报,目光沉了下来。
“传令兵部,调玄甲军即刻北上。另派斥候沿商道彻查,凡涉私运者,一律扣押。”
有人低声议论说小题大做,她也不理。转身走下城楼时,风卷起她的裙角,远处焰火还在炸响,但她已经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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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玉门关外百里戈壁。
黄沙漫天,一支商队缓缓前行。领头的是个女子,裹着灰褐色斗篷,脸上蒙着轻纱。她坐在骆驼背上,手里握着一杆秤,像是在核对货物重量。
这就是沈知微。
她没走官道,也没带仪仗。离开京城后第三日就换了身份,如今是丝绸商队的东主林氏,专做西域生意的老字号。
谍网早已布好局。三天前放出风声,说大周有意开放铁器贸易,换取西域良马。消息传得极快,果然引来了对方主动联络。
约定见面地点在荒漠中的废弃驿站。四面墙塌了一半,屋顶早没了,只剩几根焦黑的梁柱立着。
她刚进驿站,就有两人迎上来。其中一个身穿西域铠甲,腰佩弯刀,正是此次率军压境的西域将军。
“林东主胆子不小,敢在这种地方谈生意。”那人说话带着异族口音。
她笑了笑,“做生意哪有安全的地方?只要价钱合适,再险也得来。”
对方示意手下奉茶。她不动,只轻轻碰了一下端茶护卫的手腕。
心镜启动。
【这批北狄刀真是他们送来的……可汗说只要拖住大周三天就行】
三秒过去,信息入脑。她垂下眼,掩去眸中冷意。
“将军想买什么?”她问。
“铁器。”对方直言不讳,“你们若肯卖,我可用战马、皮毛换。”
“可朝廷禁令未除,我私下交易是要掉脑袋的。”她摇头。
“你既然来了,就说明有办法。”那人冷笑,“况且,你们皇后不是刚杀了县令?一个县令都能杀,一群商人算什么。”
她抬眼看过去,“你知道那批货是谁让你买的吗?”
对方一愣。
她从怀中抽出一封信,甩在桌上。“这是裴昭余党与北狄往来的蜡封信副本。上面写着‘借西域之手耗其兵力,再由北狄接手瓜分’。”
那人脸色变了。
“你以为你是来谈判的?”她站起身,声音压低,“你只是棋子。他们许诺你的三座城池,根本不在大周边境内。地图上都找不到。”
帐篷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密集如雨。
她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往外看。远处尘烟滚滚,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旗帜未展,但那黑色甲胄她认得。
是裴砚亲自到了。
她回头看向西域将军,“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当棋子,等仗打完被人灭口;二是现在退兵,我保你商路畅通十年。”
那人死死盯着她,手按在刀柄上。
她没退,也没怕。只是将那封信推到他面前,“你自己看清楚,是谁在利用你。”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号角声。玄甲军已列阵于荒原边缘,弓弩上弦,刀枪出鞘。另一支兵马从侧翼包抄,正是裴砚派出的奇袭部队,目标直指裴昭余党藏身的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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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大营灯火通明。
俘虏被押进中军帐时还在挣扎。为首的男子三十出头,脸上有一道旧疤,是裴昭当年的副将。
裴砚坐在主位,沈知微立于一侧。审讯由刑部老吏主持,手段干净利落。
“谁给你们的兵器?”
“北狄。”那人吐出两个字。
“沈清瑶呢?她在哪儿?”
帐内一静。
那人抬头看了沈知微一眼,忽然笑了。“你还活着?她天天念着你,说要拿你的心祭旗。”
沈知微没动。
“她在西域?”裴砚追问。
“不止她。还有前朝余孽、北狄细作……都在等时机。”那人咳了一声,“你们以为杀了裴昭就完了?他早就安排好了。”
沈知微走到他面前,“你们攻玉门关,是为了牵制主力?”
“对。”那人点头,“只要你们出兵迎战,南线空虚,那边就能动手。”
“哪边?”裴砚声音冷下来。
“江南。”那人笑出声,“你们的新政得罪了多少世家?有人愿出十万两白银,请我们烧了粮仓。”
沈知微转身走出帐篷。
风很大,吹得火把忽明忽暗。她站在营前,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裴砚跟了出来,站到她身边。
“你早就怀疑不止是边境问题。”他说。
“铁器走私不可能瞒过层层关卡。”她低声说,“除非内部有人配合。而且——”她顿了顿,“裴昭不会只留一条退路。”
他看着她,“接下来怎么办?”
她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他。“这是最近三个月调动过大量银钱的官员名录。其中有七人曾与北狄商队有过私下往来。”
他接过名单,手指收紧。
“先封锁所有通往西域的商道。”她说,“然后查这七个人,一个都不能漏。”
他点头,下令传令兵召诸将议事。
她没回帐篷,仍站在原地。一名女官快步走来,低声禀报:“刚收到消息,江南三府昨夜同时发生粮仓失火,火势已被扑灭,但存粮损毁近半。”
沈知微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目光已定。
“准备车马。”她说,“我要回去。”
女官迟疑,“可陛下让您留在前线统筹……”
“他已经不需要我在这里了。”她转身走向营帐,“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边关。”
她走进帐篷,拿起案上的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最后一个,是沈清瑶。
笔尖顿住,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她吹干纸页,折好放进怀里。
外面传来集结的号角声,第一批返京的骑兵已经开始整队。她披上斗篷,走出帐篷,迎着风沙走向马车。
车帘放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荒漠。
远处,一轮残月挂在天边,像被刀削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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