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盯着那名杂役的脸,直到他低下头,重新摆弄扁担。她的手指松开窗框,转身从案上抽出一份名册,翻到东宫值守名单那页,指尖划过一行行姓名。
“把今日轮值的杂役全部换下来。”她对女官说,“一个不留。”
女官迟疑:“若惊动了人……”
“我已经惊动了。”沈知微合上名册,“昨夜周崇安婿逃出城门未遂,今早就有人混进东宫,这不算巧合。查他身份,查他入宫凭证是谁批的,查他过去三年在何处做工。”
话音刚落,影卫已翻上屋檐,几个起落便围住了那名杂役。对方挣扎着喊冤,声音尖利,但没人理会。待押至殿前,沈知微只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掌心有茧,指节粗大,常年握刀磨出来的痕迹。
她冷笑:“厨子不会用刀?可你这手,是杀过人的。”
那人脸色一变,低头不语。
裴砚这时走进来,听完了全过程,只问了一句:“能牵出谁?”
“不止一个。”沈知微道,“周家背后还有人。他们怕新政,更怕寒门翻身。”
裴砚沉默片刻:“你想怎么做?”
“趁他们还没收手,先把路铺好。”她说,“三日后御前议政,我要提科举扩招。”
裴砚看着她:“这次又是你想好了?”
“不是我想。”她走到舆图前,指着几处州府,“是百姓早就在等。医馆开了,药便宜了,可读书的门还关着。只要出身不好,再聪明也没用。现在该打开了。”
裴砚没立刻答应:“世家不会答应。”
“我不需要他们答应。”她说,“我只需要百姓支持。”
三日后,乾元殿议事。
百官列立两侧,气氛比往日紧绷。沈知微站在殿中,手中捧着一卷诏书草案。
“臣妾奏请陛下,即日起,科举扩招。”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凡年满十五、通文墨者,不论出身,皆可报考。登第者,免全家三年赋税。”
殿内瞬间骚动。
礼部尚书之弟当即出列:“皇后此令,岂非乱了纲常?商贾逐利之徒,岂配与士子同列金榜!”
一名老臣附和:“祖制规定,士农工商,各安其位。今若让奴仆之子登堂入室,朝廷颜面何存?”
沈知微不动声色,只问:“诸位大人府中可有识字的仆役?”
众人一愣。
她抬手,两名内侍带上来十名衣着朴素的男子。
“这些都是各府报上来的杂役。”她说,“我让他们当场作答《论农桑》。”
纸笔递上,七人提笔就写,字迹工整,条理分明。其中一人写完后抬头,眼神清亮。
沈知微指着他说:“他是周侍郎家厨子的儿子,昨夜已报名参考。”
老臣们脸色发青。
她扫视众人:“你们反对的不是礼法,是怕家里的人走了。你们怕没人给你们做饭、扫地、牵马。你们怕有一天,连说话都没人听了。”
无人应声。
她继续道:“奴才有了出路,才会真心拥护这个国家。不然,他们凭什么为你们卖命?凭一口剩饭?”
礼部尚书之弟还想争辩,却被身旁同僚拉住。
裴砚坐在龙椅上,听完全程,终于开口:“准奏。”
他站起身,声音沉稳:“即日起,科举扩招,全国布告。各州县设考场,不得阻拦考生。”
圣旨下达不过两日,京城内外掀起报名热潮。贡院外长队蜿蜒数里,有人天不亮就来排队,带着干粮和水囊,生怕错过。
沈知微亲自去了一趟京郊贡院。
她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有白发老者,有少年书生,也有穿着粗布衣裳的青年,脸上沾着泥土,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报名文书。
她悄然启动心镜系统,目光扫过人群。
一道心声闪过——“若真能凭本事翻身,死也甘心。”
她心头一震,随即下令:“增设临时考场,派兵护送考生通行。凡阻拦者,以抗旨论处。”
当天夜里,她回到乾元殿偏阁,正准备拟写各地初试安排,忽然停下笔。
系统第九次冷却完毕。
她闭眼,启动。
三秒。
一道陌生的心声钻入脑海——“北狄新王欲联西域,共伐大周。”
她睁开眼,盯着烛火。
火焰跳了一下。
她提笔,在边疆布防简报上写下一行字:加快边境谍网布控,重点监视西域使节往来。
然后又翻开新政执行图,在“初试遴选”旁边加注:半月内完成。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裴砚来了。
“你还在这?”他问。
“刚收到消息。”她说,“北狄要动手了。”
裴砚走过来,看了眼桌上的简报:“所以你才急着推新政?”
“打仗靠的不只是兵。”她说,“是人心。是国力。是有人愿意为这个国家拼命。”
裴砚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应对?”
“先让他们知道,大周不是只有贵族才能活得好。”她说,“寒门能读书,商人能参政,百姓能吃饱。这样的国家,才不会被轻易打垮。”
裴砚沉默了一会儿:“你已经想得很远了。”
“我不想等到刀架在脖子上才反应。”她说,“周崇安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人想乱。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人。”
裴砚看着她,忽然笑了下:“你说得对。从前我以为,权力来自血统和军队。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力量,是从这些人手里拿回来的。”
他指着窗外的方向,那是贡院所在的位置。
“他们才是未来的根基。”
沈知微没说话,只是将那份初试安排递给他。
裴砚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这么快?”
“越快越好。”她说,“时间不等人。”
裴砚点点头,提笔批了“准”字。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娘娘,兵部尚书在外求见,说有紧急军情。”
沈知微立刻站起身。
“让他进来。”她说。
内侍退下,脚步刚走远,她低声对裴砚说:“北狄的消息是真的。他们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想趁我们内政未稳。”
“那就让他们看看。”裴砚站直身体,“什么叫民心所向。”
兵部尚书很快走入大殿,手中捧着一封密信。
“娘娘,陛下。”他双手呈上,“西北急报,西域使团已入境,路线直指北狄王庭。”
沈知微接过信,打开看了一遍。
她的手指在“使团护卫三百,携带铁器千斤”这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抬头,对兵部尚书说:“传令下去,各州县加快报名进度。半月之内,必须完成初试遴选。”
兵部尚书愣了一下:“现在还要管科举?”
“正是现在。”她说,“告诉所有人,只要报名参考,官府提供一路食宿。”
裴砚补充:“动用国库专项银两,优先保障。”
兵部尚书领命退下。
殿内重归安静。
沈知微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灯火点点的城郭。
那里有无数人在排队,等着一场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知道,这场新政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
但她也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逃了。
就在今天下午,三家世族府邸传出消息,数十名家仆连夜离开,有的去了考场,有的直接南下避祸。
旧秩序正在崩塌。
而她要做的,是让新秩序立得更快、更稳。
裴砚走到她身边,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她没有回头,只说:“我在想,那些人排了那么久的队,会不会有人半途放弃。”
“不会。”他说,“只要门开了,就没人愿意再回去。”
她点了点头。
烛光映在桌上摊开的新政执行图上,最新一笔批注还未干透——
“加快进度,血祭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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