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还在天上流动,沈知微靠在裴砚肩上的那一刻,指尖忽然一紧。她睁开眼,耳边没有声音,但脑子里响起冰冷的提示:“检测到高危心声,是否读取?”
她默许。
三秒内,礼部尚书心里闪过一句话:“农桑减产?谎报三成足矣……治河伤亡?删去七卷便可。”
她缓缓直起身,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从袖中摸出一片石屑——那是刚才少年刻碑时掉下来的。她捏着它,走到太子身边。
“儿臣,年鉴初稿可带来了?”
太子裴昭衍点头,捧起手中的玉册。他站在殿前,朗声念道:“永昌十年,风调雨顺,百业俱兴,百姓安居乐业。”
沈知微听着,轻轻摇头。
“你说得对,这些话写在史书上,看起来很好。”她声音不高,“可黄河决堤那年,三百里田地被淹,灾民啃树皮活命,这算不算‘风调’?某州大旱,父母卖儿换粮,这又算不算‘百业俱兴’?”
满殿寂静。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躬身道:“皇后娘娘,修史讲究纲要大体,细节琐碎,不必尽数录入。若事事记灾,恐损国体。”
沈知微看着他,目光平静。
“那你告诉我,百姓挨饿的时候,有没有因为‘国体’而少吃一口?”
老臣脸色微变,低头不语。
她转身对裴砚说:“陛下,臣妾想查一查钦天监的星象图和节气表。”
裴砚点头。
太监很快取来近年的天文记录。沈知微当众翻开,一页页对照。
“永昌六年冬月,钦天监记载‘雷动于野’,是反常之兆。可礼部呈报的农时指南却说‘宜播麦种’,结果春荒严重,饿死数百人。”她抬眼看向众人,“你们觉得,这是指导农事,还是掩盖过错?”
没人回答。
她又命人抬出三十具木匣。每一只都贴着封条,盖着各地府库的印。
“这是我让人从各州调回的原始档案。”她说,“有些地方的史官不敢改,就留下了真本。”
她亲手打开其中一卷,翻到中间一页。
“这里写着:‘铁桩不足,以竹代之,堤基不固’。可在你们送来的初稿里,这句话变成了‘铁桩齐备,工竣如期’。”她合上书册,“堤坝塌了那天,死了多少工匠?他们的名字,你们也一起删了吗?”
礼部尚书额头冒汗,仍强辩:“修史自有取舍,非为欺君。”
“取舍?”沈知微冷笑,“你删的是灾情,留的是功劳。你说某年丰收,可那年朝廷减免赋税三次;你说某地无疫,可那年医署上报病亡两千七百人。这些数字,是你口中的‘取舍’?”
她转向裴砚:“陛下,臣妾请旨,重勘历法、校对史实,彻查《盛世年鉴》初稿。”
裴砚沉声道:“准。”
她当即下令,命钦天监重新核对十年间所有节气、日蚀、星变记录,并与各地奏报灾情文书比对。同时召翰林院学士入宫,另立修史局,由太子领衔,寒门出身的官员参与编纂。
礼部尚书还想说话,却被两名侍卫架住。
“你勾结党羽篡改国史,抹杀实情,动摇国本。”沈知微盯着他,“即刻下狱,交大理寺审问。”
老臣终于慌了,挣扎着喊:“我是奉命行事!有人让我这么写的!”
“谁?”
他闭嘴。
沈知微不再追问。她知道,有些人背后站着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敢不敢做,做了会不会被发现。
她亲自坐镇文渊阁。三天三夜,她一页页审核被篡改的史册,每一卷修订后都加盖皇后印鉴与皇帝御批双玺。
第三天夜里,最后一卷完成。
她走出文渊阁,抬头看天。极光依旧挂在远处,像一条横贯夜空的丝带。风很冷,吹得她发丝凌乱。
裴砚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外袍。他没说话,只是替她披上。
“他们想让后人忘了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低声说。
“现在,没人能抹去。”
她点点头,正要开口,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跑来,跪下禀报:“启禀陛下、皇后,北狄使团已在城外等候,请求入京议和亲之事。”
沈知微眼神一闪。
她转头看向裴砚:“和亲?”
裴砚皱眉:“朕未下诏,他们怎会提起?”
她没再问,只说:“让他们先住进驿馆,明日朝会上再说。”
内侍退下。
她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摩挲袖口的布料。刚才那一瞬间,系统又响了。
不是礼部尚书,是另一个声音。
短暂,清晰。
“只要她点头,北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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