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在“铁料短缺”四个字上尚未干透,沈知微的手已经按在了案边。她盯着那行字,指尖轻轻划过纸面,仿佛能从笔画中摸出真相。
内侍跪在门外,声音发抖:“娘娘,北境八百里加急……黄河决堤,十三名官员冒雨守堤,至今未退。”
她站起身,一句话没问,只道:“传工部尚书,即刻入宫。”
夜风穿过殿门,吹动烛火,映得她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工部尚书来得很快,一身官服整齐,手里捧着账册。他进殿就跪下,说地方连日暴雨,山路塌陷,铁料运不进去,治河工程只能暂用竹木支撑。
他说得很急,眉头皱得紧,像是真在忧心灾情。
沈知微坐在案后,不动声色。她闭眼,脑中响起那道冰冷声音:“检测到高危心声,是否读取?”
她默许。
三秒之间,一个念头清晰浮现:“只要铁料不运到,账目就能平。”
她睁开眼,看着工部尚书,问:“你说铁料被山洪阻断,可有文书为证?”
“有!驿路中断的报文今日刚送进部里,臣已命人誊抄一份呈上。”
“那就再查一遍。”她说,“本宫要看到每一批铁料的去向,每一辆马车的登记,每一个押运人的名字。”
工部尚书顿了一下,点头称是。
她站起身,不再多言:“备马,本宫亲自去一趟黄河大堤。”
随行禁军连夜出发,马蹄踏破长夜。天未亮时,队伍已赶到北境。
远处黄浪翻滚,堤岸崩裂处泥水横流。百姓在高地上搭起草棚,孩子哭声混在风里。一群官员站在残堤上,衣袍湿透,跪了一地。
他们见皇后驾到,纷纷叩首。
沈知微走下马车,直奔溃口。她蹲下身,伸手扒开泥沙。底下露出一截朽竹,轻轻一掰就断了。旁边还有几块薄木板,钉子都生了锈。
她抬头问:“原定三千根铁桩,现在打了多少?”
一名小吏低头答:“回娘娘,三百根已打入河床,其余……尚未运到。”
“尚未运到?”她站起身,声音不高,“那你们用竹木代替,是谁下的令?”
没人说话。
她又问:“谁负责监工?”
十三名官员依次报出名字。
她记下了。
随后她命随行内监清点物资清单,对照工部账册。结果出来:铁料确实采购了,也出了库,但中途被调往别处——说是修王爷别院用了七成,剩下三成不知所踪。
她转身走向那群官员:“你们知道这堤坝撑多久吗?”
有人颤声说:“原以为……能撑到汛期结束。”
“你们不是以为。”她打断,“你们是明知不行,却照做。”
“娘娘明鉴!”一人突然磕头,“小人只是听命行事,若不照办,全家性命难保啊!”
“听命?”她冷笑,“那命令你拿百姓性命当赌注的人,你敢说出名字吗?”
那人立刻闭嘴。
她不再问。抽出腰间佩剑。这把剑是裴砚给的,黑鞘铜柄,无铭无纹,却是皇权代行之物。
她走到主事官员面前,抬手一斩。
血喷出来,溅在她裙上,顺着布料往下淌。
其余十二人全跪在地上发抖。
她一个个走过,每到一人面前,只说一句:“你可知罪?”
有人摇头,有人哭嚎,有人求饶。
她不听解释,一一斩下。
十三颗头颅挂在堤边树上,风吹得发丝晃动。她在旁边立了块木牌,写着:“渎职殃民者,视此为例。”
百姓远远看着,没人敢靠近。
直到一个老农拄着拐杖走出来。他走到沈知微面前,扑通跪下,喊了一声:“娘娘救命!”
这一声像打开了什么。人群开始涌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跪了下来,哭声响成一片。
“若不是娘娘来,我们全都活不成!”
“我家房子冲没了,可命还在,谢娘娘救命之恩!”
她扶起那个老农,说:“我不是来救人的,我是来看谁还愿意守住家园的。你们没逃,所以值得救。”
说完,她转身走向岸边临时搭起的工棚。
那里站着一位老匠人,满脸风霜,右手缺了两根手指,但站姿笔直。
“你是张铁锤?”
“是,娘娘。”
“听说你打铁三十年,十里八乡的桩子都经你手。”
“小人不敢当夸。”
“现在我给你一道差事。”她看着他,“三日内,铸出两千七百根铁桩,打入新堤。你能做到吗?”
老人咬牙:“能!但得有铁,有炉,有人手。”
“铁我来调。”她说,“府库里还有五百锭生铁,全部运来。你负责组织匠人,不分昼夜,轮班开工。”
“若是官匠不肯来呢?”
“那就用民匠。”她说,“从今天起,治河工程不由官府包揽,改由民间承建。谁做得好,谁领赏。不拘出身,不论户籍。”
张铁锤愣住,眼眶忽然红了。
他猛地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小人拼死也要完成!”
当晚,河边升起九座熔炉。火光映着河水,匠人们轮番上阵,铁锤敲打声一夜未停。
沈知微站在堤上,看着炉火通明。她没回帐篷,也没休息,一直守到天亮。
第一根新铁桩被打入河床时,太阳刚出。桩体沉入浊流,稳稳立住。工匠欢呼起来。
她点点头,对身边人说:“继续。”
第二日午后,运铁车队抵达。五百锭生铁全部卸下,投入熔炉。进度加快。
第三日傍晚,最后一根铁桩打入预定位置。堤坝合拢,浊浪被拦在外围。
张铁锤满身煤灰地跑来报告:“娘娘,两千七百根,一根不少,全部完工!后续加固还能再加三百根,只需两日。”
她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赏?”
老人摇头:“小人只想以后的孩子,不用再看洪水吃人。”
她没说话,只拍了拍他的肩。
夜里,百姓自发送来热饭和热水。有人拿来一件粗布外衣,非要给她披上。
她没拒绝。
站在新堤上,她望向滚滚黄河。水流依旧凶猛,但已被牢牢锁住。
脑中忽然响起系统提示音:“检测到群体心声‘愿为娘娘死战守土’,强度极高。”
她闭眼片刻,睁开时目光平静。
远处,一名孩童指着她说:“娘,那就是救我们的娘娘。”
母亲捂住孩子嘴,怕冲撞贵人。
她却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
孩子不怕她,反而笑了。
她也轻轻笑了。
这时,一名禁军快步走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她神色一变,站起身就往马车方向走。
禁军追上,问:“娘娘要去哪里?”
“回京。”她说,“工部尚书昨夜私下调走最后一批铁料,伪装成被盗。他想瞒天过海。”
“可您刚下令彻查账目,他怎敢再动?”
她冷笑:“因为他以为我没证据。可他忘了——我说过要每一辆车的登记,每一个人的名字。”
她掀开车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新堤。
火光还未熄,匠人们仍在忙碌。
她坐进车内,低声说:“准备文书,明日早朝,我要让他当众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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