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宫门时,天刚亮。沈知微掀开车帘,风灌进来,吹散了她鬓边一缕碎发。她没去凤仪宫,径直走向中极殿。
早朝已经开始。百官列立两旁,气氛比往日紧绷。她走入殿内,脚步未停,直接站到御座侧后方。裴砚坐在龙椅上,神色不动,目光扫过群臣。
一名士族老臣出列,手持玉笏,声音沉稳:“陛下,王妃王令仪昨夜诞下五女,实乃大周奇事。然陛下赐封‘嘉瑞’等五郡主爵位,臣以为不妥。”
沈知微站着,手指轻轻搭在袖口边缘。
老臣继续道:“庶妃所出,按例不过赐田赏帛。今五女同封,爵同亲王之女,逾越礼制。更兼五胎齐降,异象非常,恐非祥兆。”
他顿了顿,眼角余光扫向沈知微:“若无血脉之证,难安天下人心。”
殿内安静下来。有人低头,有人抬眼偷看皇帝脸色。
沈知微闭了一下眼。
脑中响起冰冷的声音:“检测到高危心声,是否读取?”
她默许。
三秒过去,一个念头清晰浮现——“只要拖住今日,工部账目就能重做。”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那老臣身上。
这人姓赵,是工部尚书的姻亲。昨日她下令彻查铁料去向,今日他们就拿五胞胎说事。不是巧合。
她往前走了一步。
“诸位口口声声讲礼制。”她的声音不高,却传遍大殿,“可曾读过《周礼·春官》?‘天子有庆,裂土封嗣,不限长幼’。先帝元年,一次性封六子为王,金册尚存太庙。那时没人说违制。”
她停顿一下,看着赵姓官员:“如今五女同生,陛下赐名‘嘉瑞、昭华、宁安、怀真、静澜’,皆为郡主爵,合乎典章。你们反对的,不是礼制,是皇命。”
赵氏张嘴想辩,却被她压住话头。
“你说异象非常?”她冷笑,“黄河决堤是异象,十三官渎职致百姓流离是异象。五女降生,母子平安,这是吉兆。你们不说贺,反来质疑血脉,居心何在?”
满殿无人应声。
赵氏退后半步,嘴唇动了动。
她立刻转向裴砚:“陛下,若有人疑皇子皇女血统,依祖例,可请医正验亲。”
裴砚看了她一眼,点头。
她抬手一挥:“宣医馆女医正。”
片刻后,殿外走进一人。女子穿素色医袍,发束木簪,手里托着银盘,上面放着玉皿与细针。
她是医馆首席女医正,出身寒门,专研血脉辨识之术,曾在疫区连救三十七人,名声在外。
她走到殿中,行礼后开口:“臣请取王令仪与五婴指尖血,以药水试之。若血丝相融,则为亲出。”
有人低声嗤笑:“荒唐!血怎么看得出亲缘?”
女医正不理会,动作利落。她用银针刺破婴儿指尖,滴血入皿。再取王令仪之血,同样滴入。
药水泛起微光,五道血丝缓缓伸展,一一与母血相连,如同根须归土。
“血亲无疑。”她说。
全场寂静。
沈知微环视众人:“还有谁要说她们不是龙种?”
无人答话。
她盯着赵氏:“你刚才说‘难安天下人心’。现在,是你该给天下一个交代。”
赵氏脸色发白,后退一步。
她不给他喘息机会:“你儿子在工部任主簿,负责铁料调度。黄河溃堤前七日,三千根铁桩只打了三百,其余被调往何处?”
赵氏猛地抬头。
“你说不知道?”她声音冷了下来,“我昨夜已拿到押运人供词,签押文书上有你族弟的印信。你要我现在念出来吗?”
老臣浑身一抖,差点跪下。
她不再看他,转身对裴砚:“陛下,礼不可废,但也不能被人当枪使。今日之事,若无后续处置,今后谁还敢为皇家生子?”
裴砚终于开口:“五女封爵不变。凡再议此事者,以谤君论罪。”
他说完,抬起手,袖中手指微动。
内侍低头记下名单。
朝会结束,大臣陆续退出。沈知微没有走。她站在原地,看着殿外阳光照在石阶上。
裴砚问:“还要查下去?”
“必须查。”她说,“他们挑今天发难,不是临时起意。工部案牵连甚广,有人想借机搅混水。”
“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那批铁料追回来。”她说,“我已经让人盯住城南三处私窑,那些铁料很可能被熔了改铸器物。”
裴砚点头:“准你调用禁军搜查。”
她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他又叫住她:“王令仪那边……派人去看看。”
“我已经派了女医正过去。”她说,“五胞胎需细心照料,不能让闲话影响她心情。”
裴砚沉默片刻:“你做得很好。”
她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走出大殿,她召来心腹内侍:“去查赵家最近与哪些商号有往来,特别是药材铺和铁器行。另外,盯紧工部库房,今晚可能会有人动手脚。”
内侍领命而去。
她回到中极殿偏厅,开始翻阅奏折。桌上堆着各地报上来的灾情文书,她一页页看过,圈出几处急需拨款的地方。
正写着批语,门外传来脚步声。
女医正回来了。
“娘娘,五位小郡主一切正常,王令仪身体也稳住了。”她说,“但我发现一件事。”
沈知微抬头。
“王令仪产后虚弱,按理该进补气血之药。可她床头放的药包,成分不对。里面有三味药会抑制乳汁分泌,长期服用,可能导致断奶。”
沈知微放下笔。
“谁开的方子?”
“太医院送来的。”
“太医院?”她眼神冷了,“哪个太医?”
“署名是陈院判。”
她记下了这个名字。
“药是谁送去的?”
“宫里的人送的,说是例行调配。”
她站起身:“从今天起,王令仪宫中用药,全部由医馆直供。任何人不得插手。你亲自盯着。”
女医正点头:“臣明白。”
“还有一件事。”她说,“你刚才在朝堂用的验血法,能教别人吗?”
“可以。”女医正说,“我已经写了《血脉辨识录》,正在医馆培训学徒。”
“好。”她说,“我要你在京城开课,教所有女医学习这套方法。不许藏私。”
女医正有些惊讶,但很快点头:“臣遵命。”
沈知微坐回案前,提笔写下一道手令:
“即日起,凡涉及皇室血脉争议者,允许医馆女医正入殿验血作证。各州县遇亲子纠纷案,亦可参照此法。”
她盖上私印,交给女医正。
“拿去太医院备案。”
女医正接过手令,手指微微发颤。这是头一次,医者之言能与礼法并列。
她走后,沈知微独自坐在厅中。
窗外传来鸟叫声。她没抬头。
桌上那份关于免费医馆扩建的奏折还没批。她知道,接下来会有更多阻力。药商不会坐视医馆抢走生意,士族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
但她不怕。
她翻开奏折,蘸墨落笔。
第一行字写的是:“医馆为民设,不为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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