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放下笔时,天光已经照到案角的奏折上。她刚批完一份关于医馆扩建的文书,指尖还沾着墨痕。内侍匆匆进来,声音压得很低:“娘娘,城南三处医馆分舍被人围了,百姓砸了药柜,说领的药吃了腹泻不止。”
她抬眼。
“女医正已去查验药包,但外面闹得厉害,有人喊‘官药害人’。”
沈知微起身就走,没多问一句。外头风大,她也没披外裳,一路直奔最近的医馆。
街口已被人群堵住。几个衣衫破旧的百姓站在台阶上,手里举着空药袋,大声嚷着什么。药柜倒在地上,药材撒了一地。有孩子蹲在角落干呕,母亲拍着他的背,满脸焦急。
女医正正蹲在一堆药材旁,用银勺挑出几味药粉,放入小瓷瓶。
沈知微走到她身边。
“查出什么?”
“当归霉变,茯苓生虫,黄连里掺了大量土灰。”女医正抬头,“这不是医馆发的药。我们用的都是新采干货,入库有记录。”
沈知微盯着那些被扔出来的药材,眼神冷了下来。
她闭了一下眼。
脑中响起冰冷的声音:“检测到高危心声,是否读取?”
她默许。
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一个穿青布短打的男人身上。那人站在外围,看似围观,手指却一直摩挲腰间的钱袋。
三秒过去,一个念头清晰浮现——“只要再混几天,等风头过了,就能把剩下的货脱手。”
她睁开眼,对身侧禁军统领道:“把他带过来。”
那人被押到面前,脸色变了。
“你是哪家药铺的?”
“小……小的是卖菜的,路过看热闹。”
她不说话,只盯着他。
片刻后,又一道心声被系统捕捉:“百草堂东家给的价,三成土粉混进去,一包能顶五包卖。”
沈知微冷笑一声。
“你说你是卖菜的,可你袖口沾的是黄连粉末。你刚才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药柜后门进出的人。你不是来看热闹,是来盯结果的。”
那人腿一软,跪了下来。
她转身对女医正:“去查京城所有向医馆供货的药铺,重点查百草堂、仁和居、济世堂三家。我要知道这些劣药是从哪个环节混进来的。”
“是。”
当天下午,沈知微带着女医正和禁军,直入百草堂。
这是京城最大的药号,门面宽阔,药香浓郁。掌柜迎出来,脸上堆笑:“娘娘驾到,不知有何吩咐?”
“查药。”
“这……官府无权搜查私产,还请娘娘明鉴。”
沈知微没理他,径直走向后堂。
“撬开地窖。”
禁军动手,木板被掀开,露出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麻袋,打开一看,当归发黑,茯苓长毛,黄连块一捏就碎,沙土簌簌落下。
女医正取了一块,加水碾碎,泥浆沉底。
“这不是药材,是土石混合物。”
掌柜脸色煞白。
“你们把这种东西卖给医馆?”沈知微声音很轻。
“不……不是我们卖的!是下面人私自做的,小人毫不知情!”
“那你账册上写着‘黄连三百斤,入价八两’,实际入库只有七十斤,剩下两百三十斤去哪儿了?”
掌柜张嘴想答,却说不出话。
她不再看他,下令:“抄录所有进货单据,追查源头。凡与这三百家有关联的药铺,全部登记在册。”
当晚,名单拟好。
二百零七家药铺涉及掺假,其中一百二十三家证据确凿,劣药直接流入医馆体系。沈知微提笔圈下二百,朱笔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即刻查封,招牌卸下,堆于宫门外。”
内侍领命而去。
深夜,宫门被叩响。
药商首领跪在阶下,身后跟着十几个同行,个个面色惨白。
“娘娘饶命!小人知错了!是底下人贪利,我们监管不力,绝非有意害人啊!”
沈知微站在台阶上,没下来。
她手里拿着一包从百草堂地窖取出的黄连,随手一抖,药粉洒在地上,黑色的颗粒混着灰土散开。
“你们卖的是药,还是毒?”
没人说话。
“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发烧,母亲拿积蓄来买当归熬汤。你们给她的却是发霉的烂根。她喝了拉肚子,三天后孩子没了气。你们知道吗?”
首领低头,嘴唇发抖。
“你们说监管不力?那为什么每家铺子掺的土粉比例都一样?为什么都在同一时间把劣药送进医馆?是巧合,还是早就串通好了?”
“娘娘……小人愿重金赔偿,愿为医馆无偿供药三年……求您开恩!”
沈知微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混着药粉的泥土,摊在掌心。
“这东西,吃进肚子里,会堵住肠腑,会伤肝损肾。你们为了多赚几文钱,就把百姓当牲口宰。”
她松开手,土灰随风飘散。
“从今日起,所有向官医体系供货的药铺,必须接受月度查验。凡发现掺假者,立即查封。再犯者——”
她停顿一秒,声音落下如刀:
“斩。”
首领瘫坐在地,身后众人纷纷叩首。
第二天,宫门外堆满了被卸下的药铺招牌。百姓围在外墙,指指点点。有人认出上面的字号,骂出声来。
“原来我家那包当归是这家给的!怪不得味道不对!”
“我爹吃了他们家的茯苓,躺了半个月!”
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宫门。
第三日清晨,一支队伍从城南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老翁,怀里抱着一块红绸盖着的木匾。身后几十人排成长队,有背着孩子的妇人,有拄拐的老人,还有几个穿着粗布衣的少年。
他们走到宫门前,老翁掀开红绸。
“仁心济世”四个大字漆得鲜亮。
“娘娘!”老翁跪下,声音发颤,“我孙子高热不退,靠医馆免费发的药才活下来。那些黑心铺子想断我们的活路,您替我们查出来了!我们老百姓没别的报答,只能送这块匾,表表心意!”
身后人群齐声喊:“娘娘千岁!”
声音震得宫墙微颤。
裴砚听到消息,亲自出宫门迎接。
他站在台阶上,伸手抚过那块匾,手指缓缓划过“仁心济世”四字。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沈知微。
“知微,你比朕更得民心。”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台阶下的人群。
有个小女孩挣脱母亲的手,跑上前,把一束野花放在匾前。花是路边摘的,蔫了一半,但她放得很认真。
沈知微走下一级台阶。
她弯腰,将那束花拾起,轻轻放在匾的一角。
花茎上的露水滴下来,落在石阶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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