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将指尖从海岸线收回,转身走向宫案。她取过一卷医馆呈报的病历,翻开第一页。六起中毒案记录整齐排列,症状皆为初时乏力,数日后肝腹隐痛,停饮药酒则缓,再饮即重。
她合上卷宗,唤人传济安堂掌柜入宫。
半个时辰后,那掌柜跪在殿前,双手捧着账册。他说这批“回春酿”是三日前由户部指定酒坊统一配送,共三百坛,已售出一百二十七坛。
沈知微没有接账册。她闭了下眼。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内,一段心声闪过:“那批货……不是我们酿的,若查出来,我只能说是外人调换。”
她睁眼,声音平静:“你可知民间已有六人因饮此酒病倒?”
掌柜低头,额角渗出细汗:“小人不知情,只按令收发。”
“那你可敢当众饮一碗?”
掌柜猛地抬头,脸色发白:“这……这不合规矩。”
“那就封了济安堂所有库存,查清每一批次来源。”她说完,不再看他,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女医正道,“随我去城外酒窖。”
女医正应声跟上。两人乘轿出宫,禁军随行护送。
酒窖位于京畿西郊,依山而建,入口两侧石柱刻着户部监制字样。大门由铁链锁住,钥匙归仓官掌管。
沈知微亮出令牌,仓官不敢阻拦,亲自打开门锁。
窖内阴凉,数十排木桶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酒香。她径直走向标注“回春酿”的区域,发现其中七个酒桶底部有暗绿色痕迹,顺着桶缝缓缓渗出液体。
“你看看这个。”她指向绿渍。
女医正蹲下身,用银针蘸取少许,又取出一个小瓷瓶滴入几滴药水。液体瞬间泛起泡沫,颜色由绿转黑。
“是西域断肠露稀释后的残留。”她抬头,“长期饮用,每月三碗以上,三个月内必致肝损衰竭。毒性缓慢,不易察觉。”
沈知微点头,目光扫过四周搬运工人。她走到一名身穿粗布短衣的男子身边。此人正低头擦拭桶壁,动作刻意放慢。
她闭眼。
系统再度触发。
三秒心声浮现:“明日最后一批要送进宫宴备用窖,任务完成就回国。”
她睁开眼,不动声色退后一步,低声对禁军队长道:“守住出口,所有人不得离开。”
随即,她命人当场撬开其中一个染毒酒桶,倾倒一碗酒液置于案上。
她指着那名杂役:“你,过来。”
那人停下擦拭,抬头看她。
“你说这酒能喝吗?”
杂役摇头:“小人只是搬工,不懂酒质。”
“那你尝一口。”她语气未变。
“我不敢,我没资格试酒。”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你不喝,就让别人喝。比如,那些即将在宫宴上举杯的百姓。”
杂役后退半步:“娘娘明鉴,小人真不知情!”
她抬手,禁军上前架住他双臂。
她亲自端起酒碗,递到他嘴边:“你说无毒,便自己先饮。”
杂役挣扎起来,声音发抖:“这酒不能喝!三口就会死!”
话一出口,他猛然咬唇,像是意识到说漏了什么。
沈知微眼神一沉。
“他还知道毒性发作时间。”她说,“押上来,灌。”
禁军强按其头,将半碗酒灌入其口。那人呛咳挣扎,酒液顺嘴角流出,脖颈青筋暴起。
不到片刻,他全身抽搐,口鼻溢出黑血,倒地翻滚,双眼翻白,呼吸急促。十息之后,身体一僵,再无动静。
沈知微低头看着他,对女医正道:“验尸确认毒源,写成文书,张贴全城。”
女医正点头记下。
她又命人将染毒酒桶拆解,取出残液与尸体并列装车,送往罗马使团驻地。
一个时辰后,使团首领站在宫门外,面带怒容。
“贵国擅自处决我邦工匠,还污蔑其投毒,此等行径,严重违背邦交之道!”
沈知微立于台阶之上,身后禁军推来两辆板车。一辆载着破裂酒桶与绿液样本,一辆盖着白布,下有尸体轮廓。
她掀开白布一角,露出死者面部。
“这是你们派来的人。”她说,“他在酒中下毒,已被当场验证。”
使团首领冷笑:“一人所为,怎能代表我国?或许他是被收买的叛徒,也未可知。”
“那你们为何连续三月向户部申请进入酒窖核查储酒条件?”她问,“且每次都是同一个人带队?”
对方语塞。
“你们申请的理由是‘考察酿酒工艺’,可真正的酿酒师从未同行。来的都是武官和药师。”她往前一步,“你们想改的是酒,不是艺。”
使团首领脸色微变。
她抬手,禁军将一只盛满绿液的小瓶掷于阶前。玻璃碎裂,液体渗入青砖缝隙。
“我已经下令查封所有流入市面的‘回春酿’,销毁二百七十三坛,其余追回封存。”她说,“若你们还想谈邦交,我可以继续谈。但若再有一滴毒酒流入我百姓口中——”
她盯着他眼睛:“我不只会杀一个杂役。我会断你们商路,封你们使馆,灭你们在京所有据点。罗马若敢再犯,必亡。”
使团首领嘴唇颤抖,终未再言。他挥手示意下属收起尸体,低头退走。
当天傍晚,消息传遍京城。
百姓得知有人在药酒中投毒,险些祸及万家,纷纷涌向街头议论。有人愤怒,有人后怕,也有人开始怀疑所有烈酒。
沈知微命工部联合医馆连夜印制《辨毒指南》,列出三种简易验毒法:一看酒色是否泛绿,二闻是否有苦杏味,三用银器插入酒中是否变黑。次日清晨,张贴于各坊巷口。
她又下令开放三座官窖,允许百姓自带酒品前来检验。每一坛经女医正查验无毒后,贴上朱印封条,注明“官检安全”。
第三日,天刚亮,宫门外传来喧哗。
一队百姓抬着酒坛从东街走来,后面跟着更多人。他们手中都捧着自家珍藏的好酒,有的是家传秘酿,有的是新近采购,坛上贴着红纸,写着“敬娘娘清毒护民”。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队伍。到了午时,宫门前已摆满酒坛,层层叠叠,望不到头。
一名老者上前跪下,双手捧坛:“我家三代酿酒,从未想过酒会成杀人之物。今日献酒,愿与娘娘共饮太平!”
众人齐声高呼:“愿与娘娘共饮太平!”
声音震得宫墙微颤。
沈知微走出宫门,站上台阶。她手中拿着一小瓶残留的绿液,瓶身透明,液体静止不动。
她看着人群,将瓶子轻轻放在第一坛酒上。
“你们信我,我便不负你们。”
她转身走入宫门,脚步未停。
禁军开始登记每一坛酒的来源与数量。女医正带着助手逐一检查封口是否完好。
沈知微回到内库廊下,见新一批“清心酿”刚刚封坛完毕。这是她亲自监督酿造的替代药酒,配方公开,过程透明,由医馆全程监制。
她拿起一坛,手指抚过坛身刻字:“无毒,可饮。”
远处传来铜钟声响,已是申时三刻。
她将酒坛放下,看向西方。
那边没有风,也没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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