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车队离开后的第三天清晨,京城的坊市早早开了门。街边铺子摆出新货,茶肆蒸起热气,百姓议论着前几日边关归还二十五城的事。都说朝廷威风,娘娘有手段。
沈知微站在宫城西楼,手里拿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纸页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人反复翻过。她看完后合上,递给身侧女官:“交给李铭,让他查这几个人的去向。”
女官接过要走,她又补了一句:“别打草惊蛇,盯住就行。”
昨夜她就睡得浅,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不是北狄那边,是城内。那些人不会甘心被削了权,尤其是新政刚推下去的时候。
早朝开始前半个时辰,裴砚到了大殿。他没穿龙袍,只一身玄色常服,腰间佩剑未解。百官见了都低头行礼,没人敢多看一眼。
沈知微从偏殿走出来时,他正坐在御座上翻阅奏折。她站到凤座旁,目光扫过殿中群臣。
士族代表三人立于左侧前列。王氏老族长低着头,手拄拐杖;赵国公世子袖子拢得紧,指节微微发白;礼部侍郎之父站在中间,脸上带着笑,可眼神冷。
裴砚抬手,内侍宣诏。
“自即日起,女子可为将。”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整个大殿,“凡有战功者,不论男女,皆授军职,享同等待遇。军籍另立,兵部即刻拟制。”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有人皱眉,有人低头,也有人攥住了袖口。
沈知微闭眼。
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内,她听见一个声音:“今夜三更,三十铺同燃,看她如何救!”
睁眼时,她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但手指已经轻轻敲了一下扶手。
退朝后,她没回寝宫,直接去了偏殿书房。笔墨备好,她提笔写下一道命令,盖上私印,交给候在外头的寒门军统领。
“两千人,分十路,潜入东市、南坊、西巷、北街四大商区。每处百人,藏于巷口暗角。带水桶、沙袋、长钩,不得露面。若见火起,立刻扑灭,抓人交官。”
统领问:“若有反抗?”
她说:“按律处置。”
那人领命而去。
沈知微坐回椅中,喝了口茶。茶凉了,她也没让人换。
天黑之前,她下令关闭城门两刻,所有进出人员登记盘查。又命巡防营加派巡逻,重点盯着几处士族府邸的后门。
夜里下起了小雨。
街面湿滑,灯笼在风里晃。商铺陆续关门,只有几家酒楼还亮着灯。
子时刚到,第一处火光在东市炸药铺后窗冒了出来。火苗顺着墙边堆的麻布往上爬,眼看就要烧到屋檐。
一道黑影从隔壁屋顶跃下,拎起水桶泼过去。火灭了,剩下一股焦味。
第二处在南坊绸缎庄。有人从后窗扔进一个油布包,落地就着。守在对面巷口的士兵冲出来,用沙袋压住火源,当场按住纵火者。
第三处、第四处……接连亮起火光。
每一处都有人等着。
三十处火点,全部被扑灭在初燃之时。
抓到的人统一押往大理寺临时牢房,共计三十人。供词一致:受雇于城中某大户,给钱办事,不知幕后是谁。
第二天一早,士族三人联袂上书,称昨夜多地起火,乃连日干燥所致,属意外频发,请朝廷减免商户赋税,并追究地方治安疏漏之责。
奏折递进宫时,沈知微正在看昨夜各处火情记录。
她放下笔,抬头看向来报的内侍:“他们说是意外?”
“是。”
她起身走出书房,直奔大殿。
裴砚已在座。
她将三十份供词放在案上,翻开第一本:“这个人,昨夜亥时出现在王家废园附近,被盯梢两个时辰。身上搜出一枚铜牌,刻着‘赵’字暗记。”
再翻一本:“这个,是礼部侍郎府前月辞退的家丁。收了五十两银子,负责在指定地点点火。”
最后拿出一张图,是昨夜兵力分布与火点对照。“三十处火,分布在四个区域,时间差不超过半炷香。有人统一指挥,定点引爆。你们说这是意外?”
殿中无人应声。
王氏老族长开口:“娘娘这是要栽赃?我们三家世代忠良,岂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沈知微看着他:“我没说你们动手。我说的是,你们的人干的。”
“荒唐!”赵国公嗣子猛地站起,“你有何证据?仅凭几个贱民胡言乱语,就想定我等罪名?”
她不急不恼,从袖中取出一张单据:“这是城西油坊的出货记录。前日傍晚,有人一次性购走三百斤火油,用的是王家商号的印鉴。运货车进了你们一处废弃染坊。昨夜火灭后,我们在那染坊地窖里挖出了十七个空油桶。”
王氏老族长脸色变了。
她继续道:“火油易燃,民间禁售。能一次买这么多的,全城不超过五家。而你们,不止买了,还藏了。”
裴砚终于开口:“查实了吗?”
“已交大理寺复核,今日午前会有回文。”
赵国公嗣子还想争辩,却被礼部侍郎之父拉住。
那人低声说:“别说了。”
沈知微走到殿心:“你们不满新政,可以明说。朝廷设有言官,设有议政台。可你们选的是烧商铺,烧的是百姓 livelihood。这些铺子背后是一家老小吃饭的指望。你们一把火烧了,让他们怎么活?”
没人回答。
她转身对裴砚说:“这些人必须严办。纵火三十起,虽未酿大灾,但意图明确,手段恶劣。主谋若不除,民心必失。”
裴砚点头:“准奏。交刑部会同大理寺审理,七日内结案。”
退朝后,沈知微没有停留。
她换了便服,带着两名女官出了宫门。
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人们聚在坊口议论昨夜的怪事——明明到处起火,可都灭得快,没人受伤,铺子也没塌。
有老妇拉着邻居说:“真是菩萨保佑啊。”
旁边年轻妇人摇头:“不是菩萨,是娘娘。我男人在南坊当值,亲眼看见有人埋伏在那里,火一点就冲出来扑灭。那都是官家人。”
“听说抓了三十个放火的?”
“可不是!据说背后是哪家大户想闹事,结果踢到铁板了。”
沈知微走过一条巷子,听见这些话,脚步没停。
她去了东市那家最先起火的炸药铺。
老板正在修窗户,见她来了,连忙跪下:“小人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
她扶起人:“不用多礼。铺子损失多少?”
“不大,就是窗框烧了点。多亏那位官爷来得快,不然这一屋子存货全完了。”
她说:“以后还会有人想闹事。我会让巡防加派人手,你们若发现陌生人徘徊,立刻报官。”
老板激动得声音发抖:“娘娘这是真给我们活路啊!”
她离开时,身后渐渐聚起一群人。
有人喊:“娘娘千岁!”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也跟着喊。
声音越传越远。
她回头看了眼,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上了马车。
车内,她打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块烧焦的木片,是从炸药铺窗框上取下的。
她捏着它,直到指尖发烫。
马车驶向城南。
李铭已在约定地点等候。
“查清楚了。”他说,“火油是从王家商号流出,经三个中间人转手,最后由一名退役校尉出面雇佣纵火者。那校尉今早试图出城,被拦下。”
“人呢?”
“押在大理寺。”
她点头:“把证据链理清,一个都不能漏。”
李铭犹豫了一下:“他们会反咬一口,说我们构陷。”
“让他们咬。”她说,“只要证据在,就不怕告。”
说完,她掀开车帘准备上车。
远处传来钟声。
城南一座庙里,百姓正在点灯祈福。一排排烛火亮起,映着每个人的面孔。
有人举着写有“平安”二字的灯笼,高高举起。
火光映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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