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47年二月十八日,傍晚,北伐军攻破汉中城墙,两军随即进入巷战。
都类不愧是八旗顶层贵族,其手下的一千八旗兵,虽然人数不多,但人人都是重甲骑兵,可以以一当十。
不过,即便这股八旗精锐骑兵的战斗力极其彪悍,但终究是人数上占了劣势,面对上万明军精锐的围攻,尤其是在炮兵和后膛枪队的火器威力辅助下,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汉中府衙,都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的火光,颤抖着双手举起了手中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主子!不可啊主子!”
一旁的贴身护卫关保,连忙紧紧地拉住都类的手,阻止他自裁。
“主子爷!明人有句古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子爷,您是太祖皇帝的亲外孙,地位尊贵,明人是不会羞辱您的!
奴才听说攻城的是明廷的公主,听说这公主对待敌人也很宽厚仁慈,兀尔特被俘后拒不投降,依然被善待,最后也经过换俘回来了!
奴才知道主子爷不肯投降,奴才关保愿意背负骂名,对外就说是奴才背叛了主子爷,强行抓了主子爷投降的!”
都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刀。
要说像都类这种富贵了一辈子的人,不怕死是假的,他只不过害怕受到明军的侮辱罢了。
见都类默许了,关保与其他人一商量,拿了绳子假意把都类捆了,然后打开府衙大门,向明军投降了。
随着都类的被俘,汉中城内各处清军的抵抗也逐渐消停,一个时辰后,明军彻底控制了汉中城。
此战孙守法的军队表现英勇,妶玉对其进行了嘉奖。
汉中府衙内,卫兵们将五花大绑的都类带到了妶玉的面前。
塔娜和米思翰见到都类,不由自主地下跪行了礼。
旗人的等级极其森严,很多规矩自小就形成了肌肉记忆,也不怪他们。
都类毕竟是正红旗的旗主,也是努尔哈赤的亲外孙,这要是在大明朝,怎么也是王爷级别的人物了。
对于怎么处置都类,妶玉皱起了眉头。
都类算是明朝俘虏的清军里面地位最高的贵族了,但这也意味着,都类是不可能投降的。
降是不可能降的,你还不能杀他。毕竟他是八旗的旗主,要是杀了他,那至少正红旗就和妶玉成了死敌,未来再也不可能收服他们的人心了。
对这种大人物,只能好生招待,不能饿着,也不能冻着,更不能死了,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你就是擒获都类,弃暗投明的关保?你姓关?是汉人吗?可是关云长关圣人的后代?”妶玉看着关保问道。
“奴才名字叫关保,姓瓜尔佳氏,母亲是辽东汉人,母亲倒是恰巧也姓关。”关保回答道。
“很好,那便是关二爷的后人了!你擒都类有功,可有想要的封赏和官职?本宫无有不允。”
“关保谢过大明公主殿下。然关保母亲从小教育关保,做人当谨记忠义二字,关保家世代为王爷家奴,受王爷厚恩,无以为报,今日背主,既无忠,也无义,有何颜面再苟活于世!”
说罢,关保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黄天雷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拦在妶玉身前保护妶玉。
还是妶玉反应快,她很快明白关保不是要刺杀她,而是想要自尽!于是连忙拉开黄天雷,想要阻止关保。
但妶玉被黄天雷挡着,自然是来不及的。
不过好在李定国眼疾手快,加上离得近,一个飞脚把关保手里快要抹到脖子的匕首给踢飞了。
妶玉大为震撼,没想到这关保如此忠肝义胆,不惜自污,救了主子的命,事后还不要富贵,宁愿自尽!
面对这样的忠义之士,妶玉顿时心生爱才之心,不忍这样的忠义之士就这么死了。
“关保……你可知道,你这样的忠义之士,在本宫的眼里,比十个八旗的王爷分量都重?
传令:关保忠肝义胆,当为天下楷模!封其为忠义伯,入公主卫队担任本宫的护卫。
关保,如果你自杀了,本宫就把都类给杀了!”
妶玉命人将都类好生安置起来,不仅好酒好肉款待,还特意强调24小时监管,不要让他自尽了。
对于任命关保做护卫一事,众人没有不反对的,他们都怕关保行刺妶玉。
不过妶玉坚持要这么做,因为她认为,关保并不是忠于都类这个人,而是忠于他母亲教导他的“忠义”这个信念!
这样的人,是不会行刺对他同样有知遇之恩的妶玉的!
妶玉要赌一把,赌自己看人的眼光。
如果赌赢了,那么不仅能够收获一个忠诚的亲随,还能竖起一杆旗帜:大明的公主心胸开阔,能广纳贤才!
虽然打下了汉中,但是事情并不是很乐观。
汉中久经战乱,百姓生活艰苦,你想啊,不管是李自成来了,还是张献忠来了,或是清军来了,甚至是当初的某些明军……哪一个不是如狼似虎,来一次盘剥一次百姓呢!
面对百姓生活艰难的现状,妶玉不忍心再强行征税,可是不征税,军费从哪里来呢?粮草从哪里来呢?
愁了一夜,妶玉最终还是想起了当初在江西那次失败的土地改革运动。
看起来,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当初在江西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当时的公主军内部和江西当地豪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如今在汉中则不一样,驻守汉中的军队,主要是李定国的西军旧部、四川明军和孙守法、贺珍等陕西当地的原义军武装,这些人大多原本就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和地主豪强的关系,可以说本来就是仇人!
而由于原来李自成和张献忠,乃至后来清军的陆续占领,当地的明朝原藩王、贵族早就跑的跑,死的死,剩下的地主们也大多投降了清军。
既然这样,那么就不要怪我了。
于是妶玉随后下了两道懿旨。
1.
免除汉中百姓3年的田赋。
2.
将汉中的地主豪强分为两类:
没有欺压百姓,投降清军的,保护其土地财产的所有权,还鼓励其家人参与地方管理,吸纳他们当地方官吏。
投降了清军,或者平时欺压百姓,欺男霸女的,由当地百姓集体公审,没收其财产,并将土地分给当地无地的百姓。
罪大恶极的,处以极刑。
于是,在汉中这块改革的试验田,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正式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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