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清军大营。
博尔济吉特氏跪坐在床前,哭哭啼啼愁眉不展。
侍女把熬好的汤药端了上来,但博尔济吉特氏看着汤药许久,却迟迟不肯喂多尔衮喝下,因为她不由得想起了富察小姐的话,回想起多尔衮生病的种种过往,不由得担心有人在多尔衮的汤药里下了毒。
“苏克萨哈,如今王爷不省人事,我一介女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你是王爷最信任的人,我想请你去城中寻找名医,替王爷瞧瞧病……”
很明显,博尔济吉特氏开始有些不信任那些朝廷派来的太医了。
苏克萨哈连忙跪下说道:“苏克萨哈感谢福晋的信任!不过……奴才认为,且不说能否找到医术精湛的名医,就算找到了,他们敢不敢说真话、敢不敢替王爷治病……可就难说了……”
博尔济吉特氏愣住了,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是啊!就算大夫看出来有毒,他敢说吗?
敢给多尔衮下毒,又有能力给多尔衮下毒的,你觉得会是谁呢?
不说,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说了,恐怕全家性命难保!
“……那该如何是好啊!呜呜呜!王爷,你快醒醒啊……”
苏克萨哈不禁为博尔济吉特氏对多尔衮的深情动容,仿佛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说道:“福晋若是信得过奴才,奴才推荐一个人,或许……能治、也敢给王爷治病!”
“你快说,是哪位大夫?”
“满达海的产业中,有一处伊洛塔,里面有一位洋鬼子女大夫,叫做希露薇,其医术与中原医术迥异,但效果奇佳!最重要的是,这个女洋大夫个性古怪,恐怕如今只有她敢治、也能治王爷的病了!”
满达海的人?博尔济吉特氏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如果说有谁想要多尔衮死,也敢下手的话,整个爱新觉罗家族,除了多铎和阿济格这两个多尔衮的亲兄弟以外,博尔济吉特氏如今谁也不相信。
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点了点头。
伊洛号内,收到消息的洛伊立刻通知希露薇,随同苏克萨哈派来的侍卫上岸。
希露薇走后,塔娜和米思翰从一旁走了出来,朱玄玉一夜未归,她们焦急地来伊洛号要人,却听到了让人啼笑皆非的噩耗。
说真的,塔娜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公主大人为什么要自投罗网,跑去多尔衮面前,冒着生命危险,却只是为了替多尔衮身边的女人们骂他这个没用的大猪蹄子一通……
她甚至一度怀疑是洛伊出卖了公主,把她抓起来送去了多尔衮手里……
“这个洋妞希露……薇,她打算怎么救人?而且……你不想解释一下吗?为什么多尔衮的福晋会来请她去给多尔衮瞧病?这是不是巧合的有些太刻意了?”塔娜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洛伊,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信任洛伊。
洛伊莞尔一笑,解释道:“答案很简单,因为我的人无所不在!”
原来,苏克萨哈之所以举荐希露薇,除了希露薇确有本领以外,也和苏克萨哈身边的宠妾有关。
这位宠妾其实就是伊洛部渗透在苏克萨哈身边的一枚棋子!而像这样安插在各股势力要员身边的棋子,洛伊手下还有很多。
听到洛伊的解释后,塔娜对洛伊更加防备了。
是啊,你既然是这么厉害的人,又为什么会轻易地向朱玄玉臣服呢?
阴谋!这女人背后一定有阴谋!
但是塔娜并没有戳破,而是忍了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公主殿下,其它的等以后再说!
牢房内,富察小姐已经平静了下来。
好在看管她的两个侍女看明白了她不停扭屁股的目的,不过在她尿尿的时候,这两个侍女拒绝回避,她们不仅没有回避,反而亲自动手帮忙,全程无死角地凝视……
说白了,她们既怕富察自杀,又怕她尿裤子。
放着不管肯定不行,总不能王爷醒来想要审问犯人的时候,犯人尿了一裤裆,带着尿骚味去见王爷吧……
富察的神色有些无奈,算了,好在现在我是女人,女人被女人们盯着尿尿……也没那么丢人啦……
嗯,还是得找机会赶紧嗝屁了才是,不然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受怎样的羞辱呢……
多尔衮大帐后房,博尔济吉特氏看着面前的这个穿着奇怪裙子的洋妞,不禁有些怀疑她是否真的像传闻的那样医术精湛。
“福晋是吗?这病还看吗?不看我就回去了!”希露薇看出来博尔济吉特氏对自己有些不信任,一脸的不耐烦地说道。
博尔济吉特氏冷不丁被希尔薇这么一挤兑,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客气地请她上前来给多尔衮诊断。
希尔薇用手掰开多尔衮的嘴瞧了瞧,又把脸凑上前去,用自己的鼻子靠近闻了闻味道,很快皱起了眉头。
“病人吐出来的东西在哪里?我需要检查一下。”
希尔薇随后从包裹中取出一堆瓶瓶罐罐和各种药剂,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检查和分析后,最终得出了结论。
“福晋是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博尔济吉特氏一愣:“好……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发现得及时,还能治!”
“真的!太好了!那……坏消息是什么……”
“病人中的毒已经深入腹里,想要彻底清除是不可能的了!如果能够静心治疗,安心养病,维持身体与毒物的平衡,再活个十年八年的没问题。可如果过分操劳,继续透支身体……”
“会怎样?”
希露薇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我治,最多一年!别人治,不超过三个月!”
博尔济吉特氏抹了抹眼泪,诚恳地请求希露薇给多尔衮医治。
希露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接着提出了两个要求:
“第一,调查开方子的太医、供应药材的药商、药材经手的太监和煎药的侍女……总之,要查出内鬼,避免他们后续继续给王爷下毒。
第二,调制药物需要帮手,听说是一个女人揭露了有人给王爷下毒的阴谋,或许这个人知道更多的内情,如果能够从她那里了解毒物的具体成分,那么我就能更快调制出效果更好的解药!”
博尔济吉特氏摇了摇头,说道:“我原本也想对她用刑,逼问出更多的消息……但是,她动不动就要自杀……”
希露薇故作镇定地说道:“那这是死士了!对付死士不能用硬的,得来软的!如果福晋信得过我,可否让我试试?我是个大夫,治疗人的心病也是大夫的技术之一,或许我有办法让她不再寻死,并且开口。”
“好!好!那就交给姑娘了!事情办好了,我一定让王爷重重赏赐!”
希露薇掩藏住内心的欢喜,表面却依然平静而端庄地行了个礼,下去调制药剂去了。
不久之后,开封随军大牢内。
希露薇捏着鼻子,忍着味道看着地上的“蚕蛹”,那个被捆成蚕蛹的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发呆,却对希露薇的到来毫无反应。
希露薇踢了地上的女人一脚,骂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富察公子?还是说……我该称呼你的真名——祖小霜,祖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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