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城楼上,诸葛灵的神情很罕见地,似乎有些不安。
“武二哥,等清军撤走后,麻烦你立即安排人去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派人去曲阜和东平附近的山里,寻找任七爷和卢有鱼的消息……”
“曲阜和东平都已经城破,任七爷和卢有鱼恐怕……”
“不必担心,曲阜和东平城破本来就在预料之中,我已经事先吩咐过任七爷和卢有鱼,不必死守城池,城破前可以退入山里,保存力量等待救援。
第二件事,派人去济南和沂州,打听一下殿下主力的消息。”
“灵儿姑娘,为何要派人去打探殿下的消息,清军的撤退,难道不是因为殿下大军即将回援济宁吗?”
诸葛灵摇了摇头:“不……如果真的是援军到来的话,赖恼不仅不应该撤退,反而会在这济宁城外与殿下的主力决战。毕竟清军已经攻下了曲阜和东平两座城,依托城池防卫,再加上清军本来人数就占优,我军未必有胜算!”
武兆国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俺……俺不是太明白……你是说,殿下和少寨主并没有来救咱们?那清军为啥撤退了呢?”
“……”
“哎呀,灵儿姑娘,真急死俺了,有什么话你放心跟俺说!俺武兆国不是那种扛不住事儿的人!”
“武二哥……你知道想要打败清军,最好的谋略是什么吗?”
“俺不太懂……”
“清军人数是我们的数倍,而且聚成了一个拳头,直接与其交战几乎没有胜算。
所以,我才与殿下商议后,确定了以济宁、曲阜和东平三城作为诱饵,把清军主力拖住,而殿下率领精锐东征,利用时间差攻取青州、登州、莱州以及济南四府,扩大我军财力、物力以及兵力的谋略。”
“原来如此!那定是灵儿姑娘的谋略成功了,清军见殿下攻下了济南,担心殿下主力回援,心生畏惧撤退了!”
“不!并非如此……我上面说的只是这谋略的上半部分,要想真正打赢清军,关键在下半部分……而这下半部分,我并没有对殿下明言,只是私底下告诉了姜信!”
原来,姜信提出的舍弃济宁三城守军,奇袭徐州、开封和东昌府的残酷战略,其真正的谋划者竟然是诸葛灵!
“你、你说啥?!”武兆国仔细听完诸葛灵的解释后,无比震惊。
“抱歉!武二哥,我让你跟着我一起身处险境了……”
“不、俺不是这个意思……”
“为了确保战略的执行,我阻止了殿下亲自防守济宁的想法,因为倘若是殿下在济宁的话,戚菡冬是绝对不可能执行这一战略的。”
“我明白了,但是……换成是灵儿姑娘你身陷险境,以殿下的为人,恐怕也很难抉择吧……”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殿下感情用事,最后反而……幸好殿下没有那么做,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
“但怎么了?”
“如果按照计划的话,清军是不应该撤退的,清军撤退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情报泄露了!赖恼已经知道了殿下主力的动向!”
“坏了!你……你是说,赖恼并不是撤退,而是去追杀殿下的主力去了?!”
诸葛灵点了点头,武兆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可恶,本来是多么完美的战略啊!他武兆国并不怕死,如果能用自己的牺牲,来换少寨主剿灭赖恼的两万清军,自己就算死了,也可以向老寨主交代了!
可是……如果情报泄露了……那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全军覆没!
“灵儿姑娘,你点子多,你快想想办法!至少……咱们要把殿下和少寨主救出来!”
诸葛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来不及了……我们败局已定了……除非……”
“除非什么?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不、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扭转败局的唯一可能,除非……”
曹县南郊,李化鲸与三当家正率领着部队往开封行军,忽然后方有斥候骑着马飞奔而来,禀报道:“两位大人,后方烟尘滚滚,恐怕有清军骑兵追来!”
李化鲸大叫一声“不好!”连忙下令部队改变行军方向,转而向南逃跑。
“快!把那些没用的东西都给老子扔了!弟兄们,保命要紧啊!撤、快撤!”
大约十里外,一匹快马急匆匆奔驰而来。
“禀提督大人!西边十里外发现李化鲸的部队,但他们似乎也发现了我军的踪迹,正在仓皇向南方逃窜!”
“哈哈哈!天助我也!跑?他跑得掉吗?他们两条腿,咱们四条腿,让他们跑!弟兄们,本督先带你们吃第一道开胃菜!追!”
“大人,鲁大人和孔大人的步兵还没有跟上来,咱们要不要等一等他们?”
“等个屁!咱们三千八旗骑兵,吃个两千步兵难道还怕磕着牙不成?不要说他李化鲸只有两千人,就是有一万人,在这平原上,老子的骑兵也能灭得掉他!驾!”
过了一会儿,清军骑兵追到一条河道旁,眼见李化鲸的士兵拥挤在附近唯一的一座桥梁上,狼狈至极。
“建州的巴图鲁们,拿出你们的箭、举起你们的马刀,给老子冲啊!别让那帮孙子把桥给炸了!驾!”
黄河北岸,东昌府城,聊城。
宜永贵快马加鞭,好不容易赶到了聊城,幸运的是,聊城还在清军手里。
“你们没遇到贼军攻城?”宜永贵疑惑道。
“大人,未曾听说有贼军袭击啊!”
“奇怪了,不是说贼将戚部率军渡河北上,偷袭我东昌府吗?你们也没有收到其他县遭到袭击的报告?”
“没有啊,大人,整个黄河北岸都未曾听说!”
宜永贵摸了摸后脑勺:“怪了!妈的,不管了,反正提督大人的命令是守住东昌府,没有贼军更好!”
徐州北郊,王之纲的部队终于抵达徐州郊外,却始终未曾发现明军的踪迹。
“怪了!不是说贼军偷袭徐州吗?怎么没有看到贼军的影子?总不能徐州已经被贼军攻占了吧?”
“喂喂!守城的士兵呢?又踏马偷懒!王大人率军回城,还不快打开城门!”
城楼上一个睡眼惺忪的士兵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探出脑袋。
“放屁,我看你们是贼军想要诈老子开城门吧?!老子有那么傻吗?王大人正在兖州剿匪呢,怎会像你们这般狼狈!”
“他奶奶的,瞎了你的狗眼!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那士兵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小的眼拙,原来真的是王大人啊……”
济宁城,诸葛灵沉默良久,缓缓说道:“除非……兵分三路是假,蒋干盗书、诱敌分兵、围而歼灭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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