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放尊重点,我和安然是正经结婚,双方父母都同意的。”
纪黎明掰开他的手。
“我呸!”
张峰奇往地上啐了一口。
“少他妈跟老子来这套!”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沈安然早就是老子的女人了!”
纪黎明眼神一冷:“张峰奇,我警告你,安然现在是我媳妇,你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
“歪主意?”
张峰奇狞笑一声。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张峰奇是什么下场!”
他说着就要动手,却被纪黎明一把攥住手腕。
手上力道让张峰奇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松开!”张峰奇挣扎着。
纪黎明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
“张峰奇,你以为你在工地偷卖建材的事没人知道?”
张峰奇脸色骤变:“你...你胡说什么!”
“要不要我去跟李支书说说,你在工地上都干了什么好事?”
纪黎明冷笑,“还有,你回来这几天,是不是又去找王癞子商量着要做‘大买卖’?”
张峰奇彻底慌了神。
他在工地上确实偷摸倒卖过一些零件。
主要是太值钱了,他没忍住。
这事要是被捅出去,够他喝一壶的。
更可怕的是,他昨天才偷偷去找过王癞子,商量着要弄些紧俏物资倒卖,纪黎明怎么会知道?
“你...你跟踪我?”
张峰奇声音发颤。
“跟踪你?我没那闲工夫。”
纪黎明松开手,眼神里带冷意:
“张峰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在工地上那点事,还有和王癞子勾搭的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张峰奇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他色厉内荏地低吼:
“纪老二,你...你少吓唬人,你有证据吗?”
“证据?”
纪黎明轻笑一声。
笑声却让张峰奇心底发寒。
“你要证据?工地上少了多少标号水泥,多少根螺纹钢,账目对不上,你以为查起来很难?”
“至于王癞子,他最近是不是跟你拍胸脯保证,能弄到一批‘处理’的化肥?”
张峰奇瞳孔猛缩,纪黎明连这个都知道。
王癞子确实跟他吹嘘,有门路能从县农资公司弄出一批“损耗”的化肥。
倒手就能赚一大笔。
这要是被定性为盗窃倒卖国家计划物资,罪名可就大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峰奇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带着恐惧。
纪黎明整理了一下被揪皱的衣领,语气平淡,却带着警告:
“我不想怎么样,张峰奇,我只告诉你,离我和安然远点,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以前那些歪门邪道,趁早断了念头。”
“你要是再敢来招惹,或者让我知道你还跟王癞子掺和那些破事,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请你回去。”
“下次可就不一定是水利工地了,说不定是哪个采石场或者更远的地方。”
这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张峰奇想起在水利工地没日没夜抬石头的苦日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让他放手,他根本不甘心。
张峰奇低着头,假装被吓到了。
“我...我知道了......”
张峰奇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闪烁,不敢与纪黎明对视。
他缩了缩脖子,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嘟嘟囔囔道:
“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他脚步踉跄地往后退。
然后转身。
几乎是落荒而逃,很快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纪黎明站在原地,看着张峰奇消失的方向,眉头并未舒展。
他了解张峰奇,这人欺软怕硬,但心眼极小,睚眦必报。
刚才的威胁或许能让他暂时收敛,但绝不可能让他真正死心。
尤其是当他得知自己娶了沈安然,断了他吃绝户的美梦。
这份嫉恨只会更深。
看来,得尽快把这家伙彻底按死,不能留后患。
纪黎明心里盘算着,转身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黎明,刚才是谁在门口说话?”
沈安然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她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没事,一个村里的熟人,路过打了个招呼。”
纪黎明不想让她担心,换上轻松的笑容,把自行车支好。
“做的什么?这么香。”
“红烧肉!”
沈安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试着做做看,快洗手,马上吃饭了。”
第二天上班,纪黎明特意去找了仓库主任老周。
老周在厂里干了大半辈子,人头熟,消息灵通。
“周主任,跟您打听个事儿。”
纪黎明递了根烟过去。
“咱们厂保卫科,或者县里公安局,最近有没有什么针对投机倒把、盗窃公物的专项行动?”
老周接过烟,眯着眼点上: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小子可别犯糊涂啊!”
他警惕地看了纪黎明一眼。
“哪能啊!”
纪黎明连忙摆手,压低声音。
“是我一个同乡,不成器,好像跟大柳树村王癞子混在一起。”
“听说在捣鼓什么化肥......”
“我寻思着别让他连累了村里,想打听打听风声,也好让他家里早点管管。”
他半真半假地说着。
“王癞子?”
老周皱起眉头,“听说过,是派出所挂了号的人物,手脚不干净。”
“化肥可是紧俏物资,他们要是敢动这个,那可是太岁头上动土!”
他吸了口烟,沉吟道:“专项行动...倒是没听说有专门的。”
“不过,这类事情上面一直抓得紧,尤其是关系到农业生产资料的。”
“你要是真有消息,可以去派出所反映反映,算立功表现。”
纪黎明心里有了底:
“谢谢周主任,我明白了。”
他当然不会自己去举报,那样目标太明显。
他需要的是一个“自然”的方式,让张峰奇和王癞子自己撞到枪口上。
几天后,纪黎明无意中看到张峰奇。
他正鬼鬼祟祟地钻进了一条偏僻的死胡同。
和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碰头。
那人正是王癞子。
两人躲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张峰奇时不时点头,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纪黎明凑过去一听,这两人是准备动手了。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那条死胡同,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第二天一早,纪黎明趁着去仓库区清点新到空罐的间隙,绕到了厂里的废料处理处。
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包装材料和破损的坛坛罐罐,平时少有人来。
他找到负责废料的老刘头,这是个嗜酒如命的老光棍。
“刘师傅,忙着呢?”
纪黎明笑着打招呼。
顺手从兜里掏出半包,昨天特意剩下的“大前门”递过去。
老刘头眼睛一亮,接过烟,熟练地夹在耳朵上,咧嘴笑道:
“是黎明啊,咋有空跑我这破烂堆来了?”
“嗨,这不周主任让我统计一下近期废料产出,看看有没有能回收利用的,响应厂里节约的号召嘛。”
纪黎明随口编了个理由,然后状似无意地提起。
“对了,刘师傅,我昨天听谁说了一耳朵,最近好像有人想打咱们厂废碱液的主意。”
“那东西虽然算废料,但流出去好像也能有点用?”
“您可得看紧点,别让人钻了空子。”
废碱液是罐头厂清洗容器时产生的,有一定腐蚀性。
处理起来麻烦。
但据说某些土法作坊能用来处理点什么,纪黎明故意模糊了焦点。
老刘头嗤笑一声,满不在乎:
“谁要那玩意儿?又脏又危险,白送都没人要!”
“堆那边墙角那几个破缸里,等着统一处理呢。”
纪黎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记下了位置。
又跟老刘头闲扯了几句,留下那半包烟,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纪黎明按兵不动,照常工作。
但暗中留意着张峰奇的动向。
他发现张峰奇果然频繁往大柳树村跑。
时机差不多了。
这天下午,纪黎明提前跟老周请了个假,说家里有点事要早点回去。
他绕到供销社,买了二两猪头肉,又打了半斤散装白酒。
然后溜达到了老刘头,看管的废料区附近的一个僻静角落。
他知道老刘头习惯在下班前,躲在这里喝两口。
果然,没过多久,老刘头揣着个搪瓷缸子,哼着小曲过来了。
看到纪黎明和他手里的酒肉,老刘头愣了一下。
随即眉开眼笑:“黎明,你这是?”
“刘师傅,今天发工资,心里高兴,弄了点小菜。”
“一个人喝没意思,想起您老好这口,就过来找您搭个伙。”
纪黎明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老刘头喜出望外,连忙招呼纪黎明坐下。
两人就着猪头肉,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几口酒下肚,老刘头话匣子就打开了,天南海北地胡侃。
纪黎明耐心听着,不时附和几句。
等到老刘头脸色泛红,眼神有些迷离时,他叹了口气。
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
“刘师傅,不瞒您说,我这心里头,其实有点事堵得慌。”
“啥事?跟叔说说!”
老刘头拍着胸脯,酒意上涌,显得格外豪爽。
“就是我上次跟您提的那个同乡,张峰奇。”
纪黎明压低声音。
“我听说他不仅惦记废碱液,好像还跟人合伙,想动农资公司仓库里化肥的主意。”
“这要是出了事,可是大案啊!我劝他他不听,又怕被他连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啥?化肥?”
老刘头虽然醉醺醺的,但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眼睛瞪大了些。
“这小子胆儿也太肥了!”
“谁说不是呢!”
纪黎明一脸懊恼的样子,“我估计他们就是这几天要动手。”
“唉,要是能有人‘碰巧’发现,把他们吓回去就好了,也省得他真去蹲大狱。”
老刘头打着酒嗝,脑子被酒精泡得有些迟钝。
但“立功”、“奖励”这些字眼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眯着眼,含糊道:“碰巧...发现?咋碰巧?”
纪黎明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不再多说,又给老刘头倒上酒:
“算了算了,不说这烦心事了,刘师傅,喝酒喝酒,但愿是我多心了。”
他把剩下的酒肉都留给了老刘头,自己借口家里有事,先行离开了。
他知道,以老刘头贪杯又爱占小便宜的性子,加上酒精的刺激,以及可能存在的“立功”幻想,足够他做出点冲动了。
老刘头未必敢直接去举报。
但他那张嘴,在酒桌上跟其他人吹牛时,很可能就把“听说有人要偷化肥”的消息漏出去。
只要消息传到该听到的人耳朵里,就够了。
恰巧,他知道,老刘头有个酒友就是公安局局长的亲爹。
事情的发展比纪黎明预想得还要快。
第二天中午,下班路上纪黎明就听到了一阵喧哗。
隐约听到“公安”、“抓到了”之类的词。
他心中一动,凑近了点。
已经围了不少人,几辆挎斗摩托车停在那里。
几个穿着白色公安制服的人,正押着两个人往车上带。
那两人耷拉着脑袋,手上戴着明晃晃的手铐。
虽然离得远,但纪黎明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张峰奇。
另一个尖嘴猴腮,是王癞子。
周围下班的工人们议论纷纷。
“听说是偷农资厂的化肥!”
“人赃并获,就在农资厂后院墙根底下!”
“胆子真大啊,那可是计划物资。”
“活该,这种蛀虫就该抓起来。”
纪黎明悄然退出了人群。
他没有再去打听细节,只知道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老刘头后来见到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
纪黎明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递了根烟,什么也没问。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解决了张峰奇这个隐患,纪黎明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生活上有岳父岳父的支援。
刚开始小两口还是自己过日子,等沈安然怀上后,他们就去蹭饭。
要不是怕有人举报他们分的房子不住,两人都打算常住沈家了。
沈父沈母自然高兴。
工作更是轻松。
转正之后,他的工作内容没太大变化,还是浑水摸鱼。
早上去混一会,就去吃饭,吃完饭睡一觉,就差不多两三点了。
再“工作一会”,差不多就下班了。
其实还不只是他在摸鱼,几个同事也是。
一个年纪大的女同志,还把毛线带来打毛衣。
就是款式有点不咋滴......
当然,他肯定不能直说,这个情商纪黎明还是有的。
时间一到,纪黎明立马就出了门。
“小纪又跑那么快?”
“我爸晚上做了牛肉饺子,我得赶紧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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