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感到一阵烦闷,何秋实在太懂得如何省力了!
他虽明白,原班军吏不久便能学会、承担重任,但眼下人手奇缺,未来的能力终究难解当下之急。
照此下去,恐怕书院中会有人因劳累过度而倒下。
朱高炽向何秋道出心中忧虑,何秋听后,笑容满面地说:“那我再从你姐姐掌管的商会调一批账房先生过来,这下总该行了吧?”
随即,他打量了朱高炽几眼,打趣道:“之前让你多锻炼,你总是不愿,现在身体吃不消了吧?看来书院的体育课还得加强,君子六艺不可荒废。”
朱高炽打了个寒战,怒视何秋,却无可奈何,毕竟何秋既是他的老师,又是他的姐夫,无论如何都是长辈。
他只能沉默以对。
一旁的陈四维看得忍俊不禁,向朱高炽挤眉弄眼,朱高煦也在一旁笑嘻嘻的。
他们二人身体强健,并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抖擞。能在如此年纪接触十几万人的后勤事务,对他们来说是一份难得的机遇。
即便是朱高煦,身为王子,未来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机会。
朱高炽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对何秋说道:“师傅,我看弟弟和大师兄事务较为轻松,完全可以再多承担一些。”
陈四维和朱高煦吓了一跳,连忙推辞,三人顿时吵吵嚷嚷。
何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互相拆台,等闹得差不多了,才出言制止,催促他们继续工作。
何秋则在一旁摆上西瓜,津津有味地吃着。有人遇到问题时,他便上前解答,引来众人钦佩的目光。
夏日炎热,何秋虽无法为所有营帐配备冰块,但在自己的办公处堆放冰块却无人异议。
即便有人议论,也只是羡慕,因为何秋并未动用军中经费,而是自掏腰包制冰,只能说他确实有本事。
第176章 后勤事(下)
朱高炽很快便学会了何秋的做法。等到商会的人接手部分账目清查和日常开支的琐事后,他也变成了一个监督众人工作的监工。
他减少了亲自熬夜整理账册的工作,转而多为原来的军吏讲解,平时多喝茶、多动口。
毕竟没有人天生喜欢忙碌,能省力时自然愿意省力。
连之前因熬夜而出现的黑眼圈也消退了不少。看着朱高煦在自己监督下工作,他的心情不知舒畅了多少。
想想也是,平时总爱和自己作对的弟弟,如今在自己监督下干活,虽然偶尔顶嘴,但也只敢嚷嚷。
朱高炽在工作时还能感受到众人感激的目光,更何况,自己少干活、别人多干活,心情怎能不好?
俗话说得好,快乐往往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看着朱高煦忙前忙后地干活,自己却能悠闲地坐着,朱高炽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朱高炽也感到奇怪,最近很少在营帐里看到何秋的身影。以往就算何秋再怎么偷懒,也会时不时来营帐坐一会儿的。
这天下午,朱高炽终于逮住了何秋,直接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何秋没有隐瞒,这事儿也瞒不住。
他简单告诉朱高炽,自己最近在修路,修一条从大明远征军营地直通北平城的大路。这样以后运输粮草和军需物资就会方便得多。
朱高炽大吃一惊,迟疑地问道:“大军刚从北平出发,最近这十几万人马的吃喝都由北平城供应,如果再征发民夫,北平附近的百姓就太苦了。师傅,你看是不是暂时别修这条路了?”
何秋果断否定了,并向朱高炽解释道:“我说的修路不是让百姓服役,而是要给他们发工钱的。”
“而且,我修的路不需要用黄土反复夯地,也不用从别处运来大量石块,百姓的负担反而减轻不少。”
说到这儿,何秋兴致勃勃地给朱高炽上了一堂经济课,虽然朱高炽听得云里雾里,但不得不承认何秋说得确实有道理。
何秋怕朱高炽不信,还特意带他到民夫工地上转了一圈。
朱高炽这才放下心来。万一在大军开拔之际闹出什么事,他父亲燕王肯定免不了一顿斥责。
却说军营这边的民夫们,起初也差点被吓坏。
当时官府下发的诏令是要征发北平附近所有成年男女。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没有不征发民夫的。
原本每户出一个男丁,大家心里也都做好了准备。
可诏令一出,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这次何秋下发的通知是不分男女,只要是青壮年,一律征发。
起初百姓们非常不满,觉得官府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可等到具体政策出台,大家又异口同声地称赞何秋是个好官。
因为何秋这次征发民夫,改变了朝廷一贯的做法,不仅不需要自备干粮,还会发工钱。
每人每天十文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百姓们都非常积极地参与到这次北伐的后勤事务中。
何秋也没有滥竽充数,而是细致地给干活的人分工。
年轻力壮的负责烧水泥、修路。
女子们就留在营地,每天烧制军粮、缝制粮袋,同样也有工钱。
何秋还专门从书院附近的村子里调来一批懂木匠手艺的人,帮忙设计修建风力磨坊。
又找来几十个精明的百姓,有的负责收拾旧衣服,有的去采买所需针线,有的去北平的常平仓运回军粮。
至于会不会被说成奇技淫巧,何秋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何况他的学说本来就是要落在实处的。
看着这几座风力磨坊,何秋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他支付工钱给百姓,而非强征徭役,但这笔开支却记在军费账上,很快引起了驻军将领的注意。
留守将领对此颇为不满——若要行善举,也不该挪用军费。若让其他将士知晓,自己难免要遭人非议。
于是游击将军陈松便前来寻何秋理论。
何秋听罢陈松的抱怨,从容不迫地回应:
“陈将军稍安勿躁,我并未糟蹋军费。”
说罢转身唤道:“高炽,取地图来。”
朱高炽奉上边塞舆图后,何秋便热情地指向密云镇位置阐述规划:
“陈将军请看,若由此修筑道路,西通宣府,北达大宁,南连北平,此处便可成为日后大军出塞的集结要地。”
“此路若成,军粮运输损耗将大幅减少,于边防稳固意义重大。”
陈松面色如霜,冷然道:
“修路之利末将明白,但擅动军费实属不该。”
何秋急得跺脚:“怎就说不通呢?我虽发放工钱,可百姓转头就将银钱留在了军营啊!”
陈松闻言一怔,随即摇头表示不信。何秋只得命朱高炽取来账册。
翻看间陈松目光渐凝——账目条理分明,唯独一事令他困惑:
“每日发放上万两银钱,次日为何大半能回流?”
何秋露出狡黠笑容,慢条斯理解释:
“民夫领了工钱不假,但修路期间皆驻扎密云。这军营里的馒头铺等营生俱由军中经营。”
“民夫总要吃饭穿衣,银钱流转一圈,自然重归军库。”
“而百姓因领了朝廷工钱,修路劲头远胜寻常征役。”
陈松思忖半晌仍不得其解,最终叹道:“良乡候,真乃奸商也。”
何秋不以为忤,反觉此法既惠及百姓,又节省损耗,远胜强征民力。
第177章 倒霉的蓝玉
正当何秋修筑的密云至北平水泥路渐成格局时——这水泥虽不及后世标准,却堪比乡间土路,在无重载碾压的古代堪称坚固。
这 ** 正持笔在地图上勾画,忽见兵士仓皇来报:
“启禀良乡候,大事不好!”
何秋蹙眉不悦:“何事惊慌?”
“何事如此惊慌?军营重地,万事皆需沉稳。”
来人连喘几口大气,似在平复心绪,语气却仍透出慌乱。
“侯爷,永昌侯麾下许多士兵水土不服,病倒不少,连永昌侯自己也病重,现已退兵回密云了。”
何秋闻言一震,双眼圆睁:
“此话当真?”
前世记忆中,蓝玉分明不曾有此一劫。这究竟是何缘故?
蓝玉身为主帅,一旦病倒,军心势必动摇,捕鱼儿海之战恐怕要因此延误。更紧要的是,何秋身为后勤主管,若主帅在出征期间突发疾病,极易被归咎为督管不力——届时蓝玉若借此发难,他几乎无从辩驳。
何秋当即冲出营帐。
迎面便见蓝玉面色惨白,被定远侯王弼搀扶着,步履蹒跚。
蓝玉勉强站稳,向何秋微微致意:“良乡侯安好。”
话音未落,一阵腹鸣骤响。
蓝玉面色顿沉,急忙抓住王弼手臂:“本侯身体不适,改日再叙!”
何秋正欲回礼,却听王弼厉声呵斥左右:“还愣着作甚!速扶将军下去!”
亲卫们慌忙上前搀走蓝玉。
何秋困惑地望向王弼:“永昌侯何以至此?”
王弼沉着脸将他拉进营帐,屏退左右后方闷声道:
“此次出征甚是不顺。刚出长城五日,军中便多人腹泻不止。原本我与永昌侯欲率轻骑直捣北元王帐,如今连他也病倒了。”
王弼面色铁青。此番若把握战机本可立下大功,封公晋爵亦非奢望,如今却功败垂成。
何秋蹙眉追问:“水土不服?九边将士常出塞作战,怎会突发此症?往日可曾有过类似情形?”
此言一出,王弼忽怔,凝神细思间神色渐沉。
“咦,这倒是怪了!我前番率军进击草原时,从未遇上这等状况!如此看来,必是北元暗中使了诡计!”
何秋抚着下巴应道:“多半便是如此了。要叫人腹泻,无非是在水源中投毒,或是抛掷腐尸。投毒耗费太大,且他们未必能精准掌握我军行进路线,那便只剩抛尸一途了。”
言至此处,何秋转向王弼问道:“王将军,当初你们扎营取水时,可曾在水源附近发现牲畜尸骸?”
王弼面露迟疑。这等琐务平日皆由下属打理,他着实不甚清楚。
沉吟片刻,他唤来军中负责安营扎寨的副将询问。那副将闻言神色微变,回禀道:
“良乡侯所言恐怕不虚。当日取水之地确有许多牛羊尸首,末将当时未作深想,不料竟与此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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