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迁都的消息已传遍京城,何秋正在家中哄着孩子。这孩子至今未取大名,只唤作“阿秀”。何秋本想起个小名叫“秀儿”,朱玉颖却觉得太女气,坚决不允。
何秋看着阿秀一天天长大,满心欢喜,连书院也去得少了,大多事务都交给杨少峰等人打理,有不清楚的才让李四维来问。这些日子签到来的书,他大多放在书院供学生翻阅,只是作了删减——如“矛盾论”“马列政治经济学”这类,若流传出去,恐怕学生们都要生出反心。
意外的是,书院学生的策论水平竟因此提升不少。既有何秋带领他们实践之功,也离不开这些书的引导。
“阿秀,看看爹爹。”何秋笑着拍手,想引孩子注意。谁知阿秀吐了个泡泡,仍黏在母亲怀中。
朱玉颖得意地抱着孩子,对何秋说:“别逗他啦,他还小呢。”
何秋无奈,只觉孩子难哄。
这时何能匆匆跑进院子,禀报道:“侯爷,王爷请您去议事,说是有要事!”
何秋眨了眨眼,“要事?好吧。玉颖,我去一趟燕王府,你在家看好孩子。”
朱玉颖没好气地朝他瞥了一眼。
“还用你多说?”
何秋匆匆离开后,绿珠在旁边一脸羡慕地对朱玉颖说:
“每次看姑爷和小姐这么恩爱,我就觉得好羡慕。”
朱玉颖轻轻拍了下绿珠,笑道:
“怎么?小丫头也开始动春心了?”
绿珠顿时脸红,支支吾吾地说:
“才没有……小姐别胡说……”
两人在院子里笑闹起来。朱玉颖怀里的阿秀眨巴着眼睛,望着她们,忽然咯咯笑着拍起手来。
朱玉颖一摸,立刻惊呼:
“哎呀,你这小坏蛋,又尿了娘一身!”
……
何秋来到朱棣的王府,门前的侍卫赶忙引他进书房。他还没坐下,就看见朱棣眼圈泛红,像是刚哭过。
何秋心头一惊:难道太子朱标还是去世了?明明已经提前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逃过?
他顾不得礼节,连忙问道:
“究竟发生什么事?”
朱棣仍沉浸在悲伤中,一旁的道衍双手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刚收到密报,太子巡视地方时偶感风寒,不幸逝世。”
何秋一时无言。难道真是历史无法改变?
他只能低声劝朱棣:
“王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朱棣这才回过神,望着何秋说:
“大哥壮年离世,只留下几个孩子,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令人痛心……”
说到这,他声音哽咽,虎目含泪,沙场上的英武之气全无,只剩下普通人的悲伤。
何秋默默无言。从情感上说,朱标去世对朱棣打击很大——朱标向来与诸弟和睦,又是嫡长,性情宽厚,诸王犯错他常帮忙求情。尽管就藩后弟兄间难免疏远,但谁都明白,朱标继位对藩王最为有利。
但理智上,朱标之死对朱棣实属良机。按原本轨迹,朱标之后,前面两位兄长也将在洪武年间相继去世。到朱允炆继位时,朱棣已是皇室最年长之人,理论上继承顺位不低,这也是后来“奉天靖难”时许多人观望的原因。
不过此时,何秋自然不会说破,否则真要被当成妖人了。
他只是看了看朱棣,轻声说:
“殿下别太难过,若实在伤心,可上奏请求回应天一趟。”
朱棣一时没反应过来。
道衍想了想,点头附和:
“良乡侯说得是,此时去应天,既能在陛下面前表露心迹,也能显殿下兄弟情深。”
朱棣勃然大怒,他本无反抗朝廷之意,否则在蓝玉派人行刺时,也不会隐忍不发,只将事情禀报给朱元璋。此时他正因兄长离世而悲痛不已,道衍与何秋却毫不遮掩地劝他争夺太子之位,这般行径实在令人心寒!
何秋与道衍相视苦笑,默默退出书房,来到院中。此前道衍已将下人尽数遣散,四下无人。何秋向道衍问道:“大师认为太子薨后,谁最可能继承大统?”此话隐含深意,显然对朱棣当下争储并不看好。
道衍心领神会,含笑答道:“陛下重宗法,又与太子情深意重,想必会从皇孙中择贤而立。”何秋饶有兴致地追问:“那依大师之见,哪位皇孙希望最大?”
道衍远眺天际,语气飘忽:“依贫僧看来,庶长子朱允炆胜算更大。”何秋心中诧异——他全凭先知先觉方能料中,道衍又是如何得知?当即直言相问:“可朱允炆终究是庶出,陛下既重宗法,理应恪守嫡长继承才是。”
姚广孝淡然一笑:“良乡侯何必故作不知?陛下固然重视宗法,但更在乎大明江山能否安稳传承。若立朱允熥为嗣,主少国疑,又有蓝玉这等跋扈之臣在侧,岂非大权旁落之局?陛下圣明,断不会冒此风险。”
何秋暗自称奇,这和尚果然慧眼如炬。的确,无论立谁为储,蓝玉都难逃一死。若立朱允熥,蓝玉必成权臣隐患;若立朱允炆,蓝玉作为朱允熥外戚势力更不会坐视。太子猝逝,竟让整个武勋集团面临灭顶之灾。
想到历史上即将发生的蓝玉案,何秋不禁扼腕叹息:“蓝将军着实可惜。”本是一代国公,太子姻亲,却因储君骤逝而陷入绝境,时也命也!
这可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道衍冷冷一笑,说:
“他有何可惜?行事不周、嚣张跋扈,早已触怒天子。若不是看在太子面上,早就被革职下狱了。若他像中山王那般谨慎低调,或许还有活路。如今,不过是蓝玉往日罪孽一并清算罢了。”
何秋反驳:“蓝玉终究是大将,对国有功。”
道衍淡淡扫他一眼:
“良乡候此言差矣,功是功,过是过,岂能相混?若功过可抵,陛下立国之初何必诛杀众多勋贵?他们难道无功?可错既犯下,受惩也是应当。”
何秋一时语塞。是啊,功过不相抵才是正理,怎么快被道衍说服了?
不对,要一分为二看人。蓝玉确有大功,可也错在骄横,这不正是他的取死之因?
他只得敷衍道:“大师说得有理。”
道衍看穿他心思,却不计较,只笑呵呵说:
“只是太子一去,朝廷正在推行的改制,怕是要断了。”
何秋也有同感。如今众人忙着为朱标致哀、在朱元璋面前表现,谁还顾得上改制?
更怕是新君登基后,这些改制全都要停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并非虚言。执政思路有变,大臣们的姿态也随之而变,这也是生存之道。
何秋对此不无担忧。改制一旦中断,再想推动就难了。
若朱允炆继位,以其性情,大明局势或将反复,士绅兼并土地只会更烈——就如民国时的“返乡团”,一棍打不死的反动势力,反扑只会更凶残。
近来朝事本就繁重:收拢草原、推行变法、筹备迁都,又逢太子巡视途中病倒,回应天不久便去世。
眼下朝中多数人都盯着储位,踏实做事的已不多。
唉,若等朱棣奉天靖难,朝野动荡不说,他上位的手段也必遭诟病,恐怕不得不像史上那样**一大批人。
既是“靖难”,就要赏功臣,赏赐何来?还不是取之于民。
而朱棣登基后,那些在变法中受损的臣子,必会大造声势,指朱允炆所用政策皆恶政,皆应打倒批臭。
那么变法之路,恐怕终明一世都难再拾起,正如汉时吕后所定工商之策,在陈平等人清除诸吕后,再也无人敢用。
道衍见何秋满面愁容,出声宽慰。
“良乡候无需多虑,储位之事言之尚早,我们暂且静观其变吧。”
何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颔首。道衍所言确实在理——按常理推算,距朱元璋驾崩尚有近十载光阴。
这漫长岁月里变数太多,更何况朱标比史书记载早逝三四年,何秋实在难以预料大明今后走向。
不如静待朱棣登基,届时一切难题自会迎刃而解。有天子作倚仗,纵使百官反对又能如何?
改制终究要推行,况且自己还掌着知行书院与系统,说不定届时又能抽取新的黑科技?
烦忧且留给明日,今朝当及时行乐。何秋如是想着。
二人在书房外闲谈片刻,见朱棣迟迟未出,何秋便失了耐心。既说要享受生活,何苦在此枯等?
不如趁早回侯府照看孩儿,岂不美哉?
思及此,何秋径自离去,只嘱咐道衍若见燕王,便代传\"今朝有酒今朝醉\"之言。如今局势未明,朱元璋正值盛怒,此前献上的计策还是暂缓为妙。
第199章 另有隐情
应天府,皇宫。
朱元璋周身戾气未散,怔怔望着眼前爱子的 ** 。
这是他最疼惜的太子,悉心栽培三十余载的储君,竟在巡视地方、勘选新都时染病身亡?
朱元璋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分明记得朱标离京时身体康健,毫无病兆。
特别是亲眼查验 ** 后,朱元璋愈发确信其中必有蹊跷!
\"标儿,为父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朱元璋拭去泪痕,面色阴鸷地走出灵堂。
甫至御书房,立即传召太医令彻查太子死因。
太医令率领众太医战战兢兢地验完尸身,伏地禀奏:\"臣等研判,太子殿下确系感染瘟疫而薨。陛下亦当保重龙体,以防不测。\"
\"瘟疫?陕西何时呈报过疫情?\"
侍立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拭着冷汗奏报:\"陕西并未传来疫情消息。不过随行官员中确有数人感染瘟疫。\"
朱元璋陷入沉默。莫非真是瘟疫?
他仍存疑虑,挥手屏退太医后,冷眼睨向蒋瓛:\"锦衣卫可曾查到什么?\"
蒋瓛灵光乍现,想起何秋刊印的《赤脚医生手册》。他身为锦衣卫统领,曾仔细研读过此书。此刻联系太子死因,急忙禀奏:
“根据良乡候何秋着作中的说法,瘟疫多与**有关。每逢战乱或大灾过后,若**处置不善,便易引发疫情。”
“太子在陕西期间,仅有一次可能接触到**的时机。”
朱元璋猛地站起,紧盯着蒋瓛。
“何时接触的?”
蒋瓛迟疑片刻,如实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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