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跟谢老爷子委婉告状自己最近都没有可用的笔墨了。
谢老爷子摸了摸胡子迈步到了谢老夫人的院子里。
长孙是他庶长子的儿子,聪明伶俐,又是第一个孙子,一向得他喜爱。
他倒不至于因为小儿的几句哭诉就找谢老夫人的麻烦。
谢老夫人持家三十几年,为人向来公允,谢老爷子就是好奇:“我听说府里笔墨短缺?”
谢老夫人心里瞧不上:眼皮子浅的东西。
“不是笔墨短缺,是顶级好墨被我送到齐王府了。楠哥儿那孩子既然养在静娘膝下,咱们就不能没有表示。那孩子马上开蒙了正好用的上。”
“我记得那孩子有六七岁了吧。”
果然没有什么见识和底蕴,谢老爷子打心眼里瞧不上齐王的出身,世家大族子弟哪个不是三岁开蒙。
也就这些运气好的泥腿子不讲究。
谢老爷子不光看不上齐王,说句大不敬的,他连当今都看不上。
当今登基之前是个屠夫,听听,屠夫,啧。
谢老夫人懒得搭理他,她都多大岁数了,能活几年都说不准。
只要静娘好好的,这满府儿孙死绝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想到那个像个小大人一样跟她谈交易的小孩,谢老夫人把节礼又重了三分,还有好多是指名给林楠的。
长子媳妇看着礼单心里滴血,府里的嫡子因病去了,剩下的大家都是庶子。
她夫君为长,儿子又得公公喜爱,早就把府里的一切都看做是她们的了。
可现在这些好东西一车车的往外送,她不心疼才怪。
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倒把旁人的孩子当个宝,呸!
可心里再怎么不情愿,忤逆婆母,长子媳妇也是不敢的,在库房里耷拉着脸收拾完,送到谢老夫人面前还要赔着笑脸。
谢老夫人才不管他们高不高兴呢。
没把谢家掏空了送给林楠,换女儿后半生的安稳,他们就偷着乐吧。
有了启动资金,林楠通过傀儡收集到的信息,很快定下了经商的路子。
有着齐王府背书,没人敢为难林楠的商队。
林楠通过商队不仅可以积攒财富,也能通过走南闯北的商人收集情报。
现在路上也不太平,商队配些护卫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路上碰见不长眼的匪徒,正好拿来练练兵……不是,练练手。
既然要打着齐王府的名义,齐王知道就是必然的了。
“怎么想起组建商队经商了?”齐王纳罕,他儿子今年才六岁吧。
林楠沉吟了一下:“子承父业。”
早些年是个行商的齐王:“……”
“胆子不小,你老子都敢拿来说嘴!”
林楠眨巴着眼睛:“父王看不起商人吗?也觉得从商是贱业?”
那倒不会。
齐王其实还挺为自己之前是个行商骄傲的。
早些年世道不太平,能做行商的,不仅要有个好身板,还要有跟人打交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可不是谁都能安安稳稳的干下来的。
也是因着走南闯北有些见识,齐王才能第一时间投了军,又会说话,讨了上司的欢心,才一步步做到了高位,慢慢凑到了陛下的身边。
早年陛下不得意的时候,身边没什么得用的人。可后来势力大了,人才济济,论文论武,比他厉害的有的是,怎么就他安安稳稳的活到新朝建立还封了王啊,就凭着他追随的早可不够。
看着面前仰着头看他的小小一个,齐王似乎生出了点慈父心肠:”爹爹把郑大给你吧。免得下面的人因为你年纪小闹鬼。“
爹爹?
林楠顺杆子往上爬:“爹爹对我最好了。”
要好好摸摸这个郑大的成色,收服不了死在匪患手里也是正常。
心里汩汩冒坏水,林楠脸上笑的天真灿烂。
“爹爹今天陪我吃晚饭吗?”林楠满是期待的问。
齐王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最近事情多,等爹爹闲下来再陪你。”
林楠肉眼可见的失落,还是乖乖应好:“那爹爹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楠儿会担心的。”
看着齐王离开的身影,林楠想:他这个便宜爹今天态度有点奇怪啊。
回忆了一下他醒来之后齐王对他的态度。
会全方位的关注但见不到人,木槿说齐王是在他睡着后多次来看过他的,假如是真的,这就更奇怪了。
齐王在有意识的避着他?
齐王也不是那种规矩森严的严父啊,也会把他抱在怀里说话,虽然是带着算计,给他暗戳戳和齐王妃之间埋钉子吧。
再想想其他多多少少的见面。
林楠总结了一下:下意识的亲近,刻意的疏远?
在今天表现的尤为明显。
下意识的亲近是父子天性,那刻意的疏远就是齐王不想对林楠投入太多的感情。
什么情况下,一个父亲要刻意的疏远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体弱多病,早晚要离开,不想到时候太伤心。
林楠自己健健康康的不用考虑这方面。
那就是有什么原因会让林楠离开?
齐王打算做什么,有了将来舍弃林楠的准备。
伤心倒不至于,可这种未知的风险让林楠皱眉。
原主的时候,齐王最后造反,从结果来看,原主的死给了齐王借口和理由,这也算是一种舍弃。
可林楠早就查探过,现在齐王本人还没有什么造反的想法和行动。
想想也是,齐王自己的地盘还没有理顺呢,在位的又是一刀一枪打天下的开国皇帝,威望甚高。
这个时候别说有行动了,露出一丝丝苗头,皇帝死的时候都要把齐王带下去。
可让齐王不得不舍弃自己孩子的,也就只有陛下了。
算算时间,太子比林楠大不了几岁,十四岁登基,陛下没有几年的寿数了。
陛下并不是暴毙而亡,而是战场上的旧伤发作,一天天衰弱下去的。
怕是现在就已经知道自己寿数不多了。
一个寿数不多,继承人还年幼的开国皇帝……
林楠心口开始冒凉气。
不用怀疑,为了给后人铺路,皇帝清扫一波阻碍太正常了。
能威胁的皇权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在内是权臣,在外是藩王。
林楠苦笑:怪我这几天蹦跶的太欢,表现的太聪慧。
唉,优秀也是一种错。
他原先想着展示自己,让齐王注意到自己,早早加入齐王的谋划里,薅羊毛。
现在好了,齐王注意到自己了,陛下怕是也注意到了。
可他才六岁啊,堂堂开国皇帝忌惮一个六岁的孩子是不是过分了点?
可想想自己干的事,跟谢老夫人的交易,组建商队,哪个是六岁孩子该干的?
就是因为岁数小,才更让人忌惮重视。
更何况之后和林楠成为对手的可不是陛下,而是十来岁的太子。
这也可以看出太子怕是资质平庸,怪不得之后和太后的斗争中落败,暴毙而亡了。
心里骂骂咧咧的,还要想着破局之法。
把这事都推到齐王身上?
那齐王派来的郑大就必须要留着了。不光留着还要重用!
反应过来的林楠心里憋屈:老登!搁这算计他呢!
派自己的心腹来摘桃子,还要让林楠主动配合。
艹!
你说会不会是林楠想多了,这一连串的其实都是齐王在误导他。毕竟他也是从齐王变化的态度察觉出了不对。
可林楠手里现在是有一支商队的,想要打探到一些消息不难。
足够验证林楠是不是想多了。
对自己的亲儿子有了点势力,齐王都要派人插手,林楠不信,陛下会不在齐王身边放人。
不仅是朝廷能名正言顺的派人,齐地的探子怕是也不少。
所以,齐王突然跟他提把郑大派过来,是不是也是一种隐晦的提醒?
林楠只觉得想的脑袋都疼了,无数次怀念前几个任务那些不聪明的普通人。
跟这些真刀真枪杀出来,建立一个王朝或者成功有了封地的人精打交道,一不小心就掉坑里。
郑大来回禀说是自己顺利的掌握了小公子的整个商队,齐王挑了挑眉:“你说这小子是看破了本王的用意,还是真的信任我这个当爹的?”
这样要命的问题,郑大选择or:“王爷为什么不对小公子直接言明呢?”
这样隐晦的暗示,王爷就没想过小公子听不懂反应不过来吗?
毕竟是个才六岁的小童。
“有些东西能教,有些东西是教不了的。”齐王对这事有发言权。
加上堂兄弟,齐王这一代兄弟七个,他不是爷爷奶奶偏心的大孙子,也不是爹妈心疼的小儿子,怎么就他拼出了一份事业,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可以肯定,即使没有适逢天下大乱,他在几个兄弟里也是过得最好的。
在外跑商也好,投军也好,自己的亲兄弟是再合适不过的帮手了,如果可能,他会不帮衬几个兄弟吗?
可有人他就不是那块料,能不配位,必有灾殃。
人跟人的天资从生下来就不一样。
骨子里没有,旁人是教不会的。
还能保驾护航一辈子不成?
“密切关注京中的动静。”病虎将死,风雨欲来啊。
齐王面色沉凝。
“是,”郑大恭谨的应下,又道:“宫中似是有消息说要招各地藩王长子入京见驾,给太子殿下做伴读。”
齐王轻敲了两下桌面:“宫中的消息?”
“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知道的人不少。”郑大有些担忧:“王爷,现在的局势凶险,小公子是您唯一的儿子,再是聪慧年纪也太小了。既然知道了消息,是不是要早做准备避过去?”
“不,”齐王喊人进来:“去告诉王妃,给楠儿收拾东西,预备着进京给太子做伴读。”
消息很快传到各处,齐王妃很是惊愕:“什么?怎么这么突然?没听说有旨意啊?”
林楠心里有种大石落定的安稳,又为齐王的应对赞了一声。
没有旨意,却先有了四处传播的消息。这明显是宫中的试探。
哪怕是开国皇帝,也不能说把人宰了就全都宰了。
哪怕发疯噶人,也必须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噶人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这个时候,谁不听旨意,有小心思,对皇室怀有戒备,都是皇帝重点打击的对象。
朕还活着呢,你就敢耍小心思,太子登基,你还不反了天?
哦,你说是因为这段时间朕噶人太多你害怕?
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先不说朕噶人噶的有理有据,你不犯错不心虚你怕什么?就算是朕无理取闹,那你也得老老实实受着!
这个时候就只能尽力展示自己的乖顺。
齐王足够乖顺了,林楠开始耍赖撒泼:“我不要离开爹爹娘亲,呜哇哇哇哇,我不要去京都……”
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他懂什么。
舍不得离开家多正常。
齐王妃又哄又劝根本不管用,眼底有了几分不耐烦。
齐王匆匆赶过来,又是一顿逆子,孽障的训斥,封建老父亲人设不崩。
看林楠不消停,单手拎起来放在膝盖上,对着屁股啪啪就是几巴掌。
林楠懵了一瞬,屁股的疼痛和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啊啊啊啊啊,老登,我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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