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诡异了。
还有整个无限联盟里那些声名显赫的成员，他们对她的“热情”都显得那么不合常理。
艾莉娅从不妄自菲薄，她知道自己的才华。但她也无比清醒——无限联盟里人才济济，托尼·斯塔克、布鲁斯·班纳、钢骨维克多……他们都是足以载入史册的科学巨匠。她绝非那个不可替代的核心。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然啮咬住她的神经。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劈开她大脑的钝痛毫无征兆地袭来！
“呃……” 她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步伐瞬间紊乱。绝境病毒感受到宿主的痛苦，立刻活跃起来，如同清凉的溪流试图涌入大脑，舒缓那撕裂般的痛楚，但那股源自认知被颠覆的恐慌，却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浑身发冷。
“怎么了？”
几乎是同时，所有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男人们瞬间停下了脚步。离她最近的Ghost反应最快，立刻俯身，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伸手就要去扶她。
“别碰我！”
艾莉娅扶着如同被重锤击打的额头，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尖锐、带着颤抖的厉声拒绝了他的触碰。
Ghost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整个人如同被冻住，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那双总是沉稳或带着隐忍爱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无措和恐慌，像个被主人无情推开、不知错在何处的大型犬。他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他这反应，连同周围所有男人瞬间紧绷、写满紧张和担忧的脸，如同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艾莉娅心中积压的所有疑虑和恐惧。
脑内的剧痛和真相被蒙蔽的迷茫交织成的恐慌，让她眼底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她缓缓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却异常清晰地、一个一个地，扫过身边每一个男人的脸——布鲁斯、托尼、Ghost、Keegan、Konig、Kruger……除了那个刚刚被隔绝在门后的卡尔·艾尔。
此刻围绕在女孩身边的，几乎都是那些让她感到“异常”的、“一周目”的男人们。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冰冷，一字一句地砸在寂静的走廊里：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终于滑落，目光里充满了被欺骗的痛楚和决绝的质问。
“你们，到底是谁？”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布鲁斯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托尼收起了惯常的玩世不恭，眼神复杂地看向布鲁斯。而141的男人们，脸上更是血色褪尽，Ghost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无法承受她目光中的审视与疏离。
楚门的世界。
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劈开艾莉娅混乱的思绪，带着冰冷的嘲讽意味，瞬间照亮了所有被温情包裹的诡异之处。是啊，一个被精心布置的舞台，周围所有人都是知情者、参与者，唯有她，是被蒙在鼓里、按照既定剧本生活的那个“楚门”。
一切都变得如此滑稽可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从小深谙此道。她凭什么能无端得到布鲁斯·韦恩超越界限的关照？凭什么能让托尼·斯塔克这样的天才另眼相看？凭什么能让141这些顶尖的战士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甚至带着情人间才有的缱绻，环绕在一个“普通”的研究员身边？
她之前竟还天真地以为，或许是自己的才华，或许是某种幸运……现在看来，这幸运背后，标着多么昂贵的、她所不知道的价码。
周围一张张曾经让她感到安心、甚至悸动的脸庞，此刻在泪眼模糊中，开始扭曲、变得陌生。他们沉默着，用一种近乎怜悯的、沉重的眼神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
这沉默，本身就是最震耳欲聋的答案。
他们确实在瞒着她。
他们，确实不仅仅是她所以为的“他们”。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自嘲和苦涩的笑声从艾莉娅苍白的唇间溢出。她不再看他们，目光空洞地望向走廊尽头那点冰冷的光源，仿佛想穿透这层层叠叠的谎言，看到一丝真实的微光。
绝境病毒带来的舒缓效果还在持续，大脑的剧痛渐渐平息，但心底那片刚刚被撕开的、名为“信任”的废墟，却吹着刺骨的寒风。
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揩去脸上的泪痕，动作缓慢而机械。当她再次抬眼时，眸中激烈的情绪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和疏离。她没有看那些紧张注视着她的男人们，而是目视前方，焦点落在虚空的某一点，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淡：
“关于皮姆粒子的阶段性实验数据报告，我已经整理完毕并提交。按照合同，我的主要职责已经结束。”
托尼瞬间想要开口，似乎想用新的项目或者别的理由挽留：“小鬼，我们还可以……”
女孩没有给他机会，目光淡淡地扫过布鲁斯，又扫过141的男人们，继续用那种没有波澜的语气说道，带着清晰的划清界限的意味：“接下来，我希望拥有独立的私人空间。请诸位，不要再以任何形式介入我的生活，包括但不限于——‘保护’性的跟随。”
她的目光在说到“保护”时，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Keegan脸色瞬间苍白，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Kid…”
艾莉娅却像是被什么不洁的东西触碰般，迅速地、明显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接触，眼神冷得像冰。
“不可以。” Ghost的声音沙哑而执拗地响起，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锁住她，“你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我必须保护你！”
“我的安全？” 艾莉娅终于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她环视了一下这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医疗中心和远处隐约可见的训练设施，“我一直没有问，但今天来到的这个‘医疗基地’……想必，就是无限联盟的总部吧？” 她的视线似乎穿透墙壁，看到了那些曾对她表现出异常“热情”的复仇者成员。
然后，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布鲁斯·韦恩身上，那个她曾经以为只是商业巨擘和温和上司的男人。
“而您，我的老板，” 她平静地陈述，没有一丝疑问，只有看穿一切的清明，“就是无限联盟的主席，蝙蝠侠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这是一个已经得出答案的陈述。
布鲁斯·韦恩湛蓝色的眼眸如同风暴前的海面，蕴含着极其复杂而剧烈的情感波动，他凝视着艾莉娅，嘴唇紧抿，最终，没有否认。
艾莉娅没有去解读他眼中那过于沉重的内容，她也不想去懂。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布鲁斯，然后目光转向141的众人，那些曾与她朝夕相处、给予她无数“温暖”与“守护”的男人们。
“遇见你们之前，我过得很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也很享受……作为一个普通人，平静生活的日子。”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终的决定：
“所以，让我回去。回到我原本的生活轨迹。我不想，也不再需要，与你们、与无限联盟，再有任何瓜葛。”
说完，她不再给任何人反驳或挽留的机会，决然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外走去。将那一片死寂、以及死寂中无数双写满痛苦、懊悔和无力挽留的眼睛，彻底抛在了身后。
这一次，她的背影没有丝毫犹豫。
Kruger 看着女孩决绝的背影逐渐走远，而身旁的同伴们还僵立在原地，一股混合着恐慌和绝望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眼中布满血丝，猛地低吼一声：“你，你们……该死！”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动等待审判的煎熬，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猛地朝艾莉娅离开的方向冲去。Konig 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也立刻紧随其后。
“Schatz!” Kruger 几步冲到艾莉娅身边，声音因急切和哀求而沙哑变形，“求求你，停下来，听我说……”
艾莉娅的脚步未停，甚至没有侧头看他，只是用一种近乎淡漠的语调回应，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如果你有什么，是现在可以告诉我的实话。”
“有什么是不可以告诉她的！” Konig 暴怒地低吼出声，他受够了这种遮遮掩掩，受够了看着她在谎言中困惑不安。
Kruger 的心在剧烈动摇。他承认自己自私，从来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和这里的许多人一样，或许除了目的更纯粹的斯塔克和与女孩没有过多接触的Nikto，他们都贪婪地眷恋着女孩记忆空白这段看似平静的时光。
这短暂的“阳光”，仿佛能让他们往日那些不堪的、充满愧疚与罪孽的行径暂时隐藏在阴影里，得以喘息。但他更无法忍受的，是女孩就此与他们形同陌路，那比任何惩罚都更让他恐惧！
“我……” Kruger 深吸一口气，几乎就要将那沉重的秘密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布鲁斯·韦恩和托尼等人不知何时已快步赶来。布鲁斯面色沉凝，直接挤开情绪激动的 Kruger，挡在了艾莉娅面前。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直视着艾莉娅的眼睛：
“如果你想知道，” 布鲁斯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异常清晰，“我可以告诉你。你刚才提出的那些要求——不再被跟随，回归普通生活——我也可以答应。”
艾莉娅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甚至堪称“大发善心”的男人。他的转变太快，太不符合他一直以来掌控一切的作风。她审视着布鲁斯，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算计或伪装的痕迹。
布鲁斯垂眸，静静承受着女孩目光中毫不掩饰的猜忌和犹豫。他湛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他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也像是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好。” 艾莉娅沉吟片刻，终于给出了回应。她选择面对真相，无论那有多么残酷。“去哪里谈？”
布鲁斯没有多言，转身走向走廊一侧，推开了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合金门，里面是一间灯光冷白、陈设极其简洁，只有一张金属长桌和几把椅子的机密室。
托尼侧身，沉默地示意艾莉娅先进去。他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剩下凝重。
Ghost、Keegan、Kruger、Konig 等人，面色惨白如纸，仿佛不是走向一间谈话室，而是步入了最终的审判厅。他们跟在后面，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如同戴上了无形的镣铐。密室内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等待着布鲁斯揭开那个所有人共同守护、也共同背负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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