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陈建国就被院子里的鸡叫吵醒。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赵二柱正蹲在井边打水,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醒啦?” 赵二柱看见他,举了举手里的木桶,“快洗漱,小丫刚送来红薯,还热乎着呢。”
陈建国走到院子里,井台上摆着个粗瓷碗,里面放着两个烤得焦香的红薯,表皮还沾着枫树叶的碎渣。他拿起一个,烫得直甩手,却忍不住咬了一口 —— 甜糯的薯肉裹着焦皮,比城里便利店卖的烤红薯香多了。“小丫呢?” 他含着红薯问,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口传来清脆的喊声:“干哥!俺在这儿!”
小丫背着个小竹筐跑进来,筐里装着半筐枫叶,红得透亮。“俺今早去枫树林捡的,” 她把筐子递过来,“干哥,你不是要画草药吗?用枫叶当书签,好看!” 陈建国接过一片枫叶,指尖触到叶脉的纹路,忽然就想起乐乐小时候 —— 乐乐五岁时也喜欢捡枫叶,总说要 “给爸爸做书签”,可后来学业忙了,父子俩连一起捡叶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发啥愣呀?” 小丫拽了拽他的衣角,“赵大哥说,今天要去后山采草药,让俺跟你们一起去!” 赵二柱挑着药筐走过来,笑着说:“你跟小丫去,俺去镇上给李大婶送药,晌午在山脚下的枫树下汇合。” 陈建国点头,把红薯皮扔进墙角的竹筐 —— 那是他教赵二柱做的 “湿垃圾筐”,赵二柱总笑他 “城里人连垃圾都要分三六九等”,却还是乖乖按他说的做。
后山的枫树林比镇上的更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织成红金色的网。小丫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指着草药喊:“干哥!这是蒲公英!赵大哥说能治上火!” 陈建国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纸笔,想画下草药的样子,可笔尖总忍不住往枫叶上飘 —— 他想起以前在城里,乐乐让他画动漫角色,他总说 “没时间”,现在却愿意花一下午,给小丫画一片枫叶。
“干哥,你看!” 小丫突然停在一棵枫树下,指着树洞里的鸟窝,“有小鸟!” 陈建国走过去,看见几只刚破壳的雏鸟,黄绒绒的像小毛球。小丫想伸手摸,被他拦住:“别碰,鸟妈妈会担心的。” 小丫点点头,乖乖缩回手,小声说:“就像俺娘以前担心俺一样。” 陈建国心里一酸,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干哥也会担心小丫。”
晌午在山脚下汇合时,赵二柱带来了个消息:“邻镇的张郎中要过来,说想看看你上次说的‘用药表格’。” 陈建国愣了愣,才想起之前教赵二柱做的草药记录 —— 他用毛笔在纸上画了横竖线,把草药名、用量、用法填在格子里,赵二柱看不懂,还当成 “棋盘” 下过棋。“这有啥好看的?” 陈建国挠挠头,赵二柱拍他肩膀:“人家说你这法子‘条理清楚’,想跟你学学。”
回到济世堂时,怀表还贴在胸口,陈建国摸了摸,忽然觉得表盘比早上热了点。他把怀表掏出来,放在案上,借着阳光看 —— 表盘里的指针还是卡在 10:10,可背面的 “枫火映心”,像是比平时更红了点。“难道是错觉?” 他嘀咕着,赵二柱凑过来看:“咋了?表坏了?俺去叫铁匠给你修修?” 陈建国赶紧把表揣回去:“不用不用,没坏。”
夜里躺在床上,陈建国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下午小丫说 “鸟妈妈会担心”,想起乐乐小时候的枫叶书签,想起林慧的桂花糕 ——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像没串起来的珠子。他摸出怀表,放在耳边,忽然就听见一丝极淡的声音 —— 像是有人在喊 “爸”,又像是风吹过枫叶的声。他坐起来,把怀表贴在耳边,声音却没了。
窗外的枫叶又落了一片,飘在窗纸上。陈建国望着那片枫叶,忽然觉得,也许爷爷说的 “定心”,不是让他忘了现实,是让他在异乡的温暖里,找到面对现实的勇气。怀表在手里温温的,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 —— 也许,快能听见家里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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