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芙蕾雅学园的夜晚，并未因之前的短暂异常而显得不同。路灯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宿舍楼的窗户透出点点温馨，训练场在月光下显得空旷而宁静。
技术部门的全面排查报告在傍晚时分送达德丽莎的办公桌，结论是“未发现明确外部攻击痕迹，初步判定为内部能源调度系统短暂过载引发的连锁反应”。
这个结论并没能完全打消德丽莎心中的疑虑，作为学园长，她深知自家系统的稳定性。在征询了爱茵斯坦和维尔薇的意见后，她依旧下达了提升警戒等级、加强网络监控的指令，但并未公开具体原因，以免引起学员恐慌。
此刻，在黄金庭院的书房里，气氛却远比学园其他地方要凝重。维尔薇面前展开了一个巨大的虚拟操作界面，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爱莉希雅、符华、小识，以及刚刚结束巡逻任务的希儿和黑希儿都聚集在这里。布洛妮娅虽然人还在“海渊之瞳”上，但通过加密数据链，她的虚拟形象也投影在房间一角，同步参与讨论。
“系统日志被清理得很干净，几乎找不到直接证据。”维尔薇的指尖在光屏上快速滑动，眉头紧锁，“但是，有几个地方的访问记录存在时间戳上的微小矛盾，还有几个非核心进程的唤醒记录被抹除了……手法非常高明，几乎骗过了所有常规检测。”
“也就是说，确实有‘东西’进来过了？”爱莉希雅收起了平日里嬉笑的神情，粉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可能性极高。”符华沉声开口，她的感知最为敏锐，“那种冰冷的‘注视感’虽然只出现了一瞬，但我不会感觉错。它并非实体生物的气息，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恶意，依附于信息流而存在。”
小识难得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嘀咕道：“听起来就跟病毒似的，还是最讨厌的那种。”
“布洛妮娅在深海前哨站外围的侦察未发现类似能量签名，”布洛妮娅的虚拟形象报告道，“初步判断，圣芙蕾雅的异常与深海信号源无关。”
“那么，来源只能是外部，或者……”爱茵斯坦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接入，带着一丝金属质的冷感，“内部被提前植入了某种‘触发器’。”
“触发器？”德丽莎的声音也加入了讨论，带着担忧。
“一种潜伏性的指令或数据结构，平时处于休眠状态，在特定条件下被激活，执行预设的任务，比如收集信息、试探防御，或者……为后续更大规模的入侵打开通道。”爱因斯坦解释道，“考虑到其表现出的对系统底层的熟悉和隐匿性，这绝非普通黑客行为。”
维尔薇猛地抬起头：“我重新扫描了最近一个月所有接入学园网络的设备记录，包括我们‘星火降临’计划相关的所有数据接口！”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惊悚，“在爱莉希雅实体化成功后，数据进行最终封存归档时，有一个来自……来自奥托提供的、用于辅助意识稳定的旧版‘虚空万藏’模拟器的数据包，它的校验码存在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常！”
房间里瞬间一片死寂。
“爷爷提供的设备……”德丽莎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解释过，那是前文明遗留的技术，用于稳定意识与魂钢载体的融合。”
“前文明的技术……”符华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在那个时代，确实存在一些……极其危险，甚至被列为禁忌的知识和造物。它们有些被销毁，有些被严格封印。‘虚空万藏’本身是知识的集合，但难保其中不会混杂一些……不好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奥托可能在无意中……或者有意地，将某个被封印的‘坏东西’带进了圣芙蕾雅？”小识猛地站起来，脸上满是惊怒。
“无法确定。”爱因斯坦的声音依旧冷静，“可能是无意，也可能是有意利用我们来测试什么。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假设最坏的情况——圣芙蕾雅的网络系统中，可能潜伏着一个具有高度智能和侵蚀能力的未知实体，其特性与前文明记载中的‘侵蚀之律者’高度相似。”
侵蚀之律者。这个名字像一块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那是在终焉之前，几乎从内部瓦解了前文明防御的恐怖存在，能够侵蚀数据、机械，甚至人的意识。
“它现在应该还很弱小，或者处于不完全状态，否则不会只是制造一次小小的波动就隐匿起来。”维尔薇迅速分析道，“它在观察，在试探我们的防御，或者在……寻找合适的‘载体’。”
“载体？”希儿怯生生地问。
“一个能够让它发挥更大力量的凭依物。”黑希儿替她回答，语气阴沉，“比如，一个强大的律者核心，或者一个不设防的、高度连接的网络节点——比如，我们的‘星火降临’系统接口，或者……”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众人的脊椎。敌人看不见，摸不着，可能存在于任何一段代码，任何一条信息流中。
“立刻物理隔离所有关键系统！”德丽莎当机立断，“尤其是与‘星火降临’和深海探索相关的所有设备和数据接口！维尔薇，你能做到吗？”
“可以！”维尔薇立刻行动起来，双手在虚拟界面上舞出道道残影，“我会给黄金庭院和关键实验室架设独立的物理防火墙，切断与学园主网络的所有非必要连接！”
“符华，小识，拜托你们，用你们的精神感知能力，配合维尔薇进行内部筛查。”泉清不在，德丽莎自然而然地承担起指挥职责，“爱莉希雅，希儿，你们负责庭院内部的安全巡视，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爱茵斯坦博士，”德丽莎最后说道，“逆熵总部那边，也请提高警惕。我担心，这不仅仅是我们圣芙蕾雅的问题。”
“已经在做了。”爱因斯坦回应，“保持通讯畅通，德丽莎学园长。记住，在弄清楚这个‘东西’的本质和目的之前，不要轻易尝试主动清除，那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通讯切断，书房内只剩下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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