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轩一大早就把表舅刘梁叫上了车。表舅毕竟在北影厂干了半辈子,对服装道具的门道门清,王轩心里清楚,要想把这部戏拍出质感,服装绝不能再走以往电视剧那种“半古不古”的路子。
车子开到通州的一家服装厂,老板姓杨,原先专门给戏曲团体和影视剧做戏服。
厂子虽然有些老旧,但设备齐全,工人们手艺也不俗。王轩和刘梁一进门,就见墙上挂着一排《三国》《水浒》里常见的大氅、盔甲,看上去气派,却免不了粗糙。
“杨老板,这次咱们要做的不是那种戏曲样式。”王轩开门见山,“我需要尽可能接近明朝真实服饰的复原。”
杨老板愣了下,笑道:“这可不是随便画图就能缝出来的事儿啊。”
刘梁咳了一声,把早就准备好的名片递了过去,“我们专门请了京师大的明史教授张文谦当顾问,资料都在他那里。设计图也会有专业服装设计师绘制,厂子只要照着做工就行。”
杨老板接过名片,看着头衔不由得点头,“教授把关,那就靠谱多了。”
几天后,王轩带着刘梁和服装设计师周婧,一起去了师大找张教授。张教授年过六旬,满头白发,书桌上堆着厚厚的《明会典》《大明会要》。
听王轩说明来意,他饶有兴致地把眼镜推了推,“你们是头一个真想把明服做对的剧组。”
“张老师,我们的戏里皇帝、勋贵、锦衣卫,身份等级都得体现在服饰上。”王轩递上剧本,“能不能帮我们把不同角色该穿什么,细细划分出来?”
张教授翻了几页,指着书页说:“明代官员服饰严格依品级定制。比如一品武官补子是麒麟,二品是狮子,锦衣卫常服多是飞鱼服,你们要注意织纹和颜色的区分。”
周婧飞快记着,随后拿出几张草图,“这是我根据资料画的初稿,但具体纹样还需要您确认。”
张教授细细端详,逐一指出瑕疵:“飞鱼的翅膀画错了,应当是四翅。补子图案要以团窠为主,不可画成整幅。”
王轩认真听着,暗暗惊叹——难怪以前国产古装总显得浮夸,原来光是补子就有这么多讲究。
回到厂子那天,杨老板早早在车间等着。王轩把教授校订过的图纸递给他,“这批衣服,皇帝龙袍三套,百官朝服若干,锦衣卫甲胄二十套。面料我们自己去江南找。你们只管照图打样。”
百官朝服也不可能全部都做,毕竟不可能真的让几百个文武官员上朝,最多也就几十个。大伙换着穿,毕竟定制属实是有点贵了。
杨老板摸着图纸,连连点头,“这活儿复杂,但做出来肯定有质感。”
刘梁在一旁补充:“这不是普通电视剧,我们要打出大明气派。我们要的是真东西。”
王轩看着厂子里嗡嗡作响的缝纫机,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他知道,这将是国产古装剧里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明朝服饰复原。
“以后观众再说国产剧不讲究,那得先看看我们这部戏。”王轩压低声音对表舅刘梁说。
刘梁笑了笑,重重地点头。
又是过去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开机发布会。
在此时的内娱环境里,电影发布会已经算是常规操作,但电视剧发布会却鲜有人去做,毕竟电视台买剧主要看演员阵容和导演班底,根本不像电影那样需要提前预热观众市场。
直到张记中横空出世,这位“炒作大王”把宣传做到极致,每部金庸改编剧一开机就是满城风雨,从演员选角到现场探班再到各种花边新闻,都能搅得演员不厌其烦,甚至天天上报纸杂志。
虽然很多观众嘴上骂张纪中炒作、无聊、浮夸,但偏偏这种方法极其有效,不仅让电视剧开播之前就拥有极高的关注度,也让电视台愿意高价购入版权,收视率一开场就能拔高。
正因如此,王轩才决定要大张旗鼓地搞一次发布会。他很清楚,《天下第一》并不像金庸、古龙改编剧那样,自带原着流量和粉丝基础,这是一部完全原创的武侠剧,没有“原着党”撑腰。
如果剧集没开播前不制造话题、不给市场信心,电视台可能会压价收购,甚至播出后也未必能形成收视热点。更要命的是,观众没有预期,就很容易错过一部新剧。
因此,王轩的思路很明确:既然没有原着热度,那就用宣传去造势,把《天下第一》打造成一场盛大的娱乐事件。
他要让观众在电视剧开播之前,就对剧中的人物、剧情、阵容产生兴趣,甚至在茶余饭后能主动去讨论“这个角色是不是适合”“剧情会不会有反转”。
这就是发布会的意义,不仅仅是告诉媒体“我们要拍戏了”,而是借机制造热点,吸引记者、观众、资本的注意,让《天下第一》一开机就有声势,一上映就有市场。
换句话说,这是一次提前预埋的火药桶。只要引线点燃,后续所有的宣传、炒作、口碑传播,都会围绕这场发布会的热度滚雪球般发展。
王轩比谁都清楚,在2003年的内娱市场,谁先懂得造势,谁就能把主动权握在手里。
发布会的现场选在京城怀柔影视基地的多功能厅。下午三点,秋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被厚重的红色帷幕挡住了一半,余下的光影映照在舞台上方那道硕大的牌楼——上书“天下第一”四个狂草大字,笔锋如剑,凌厉生风。
入口处,仿古牌楼高高耸立,两侧红灯笼与刀剑旗帜随风摇曳,仿佛真走进了江湖大会。大厅中央,舞台上巨幅水墨屏风绘着山河江湖,墨迹翻涌间似有刀光剑影。两侧兵器架上摆满了长剑、铁扇、铁链与流星锤,仿佛一场比武即将开始。
“鼓声起!”随着主持人低声提示,沉沉的战鼓声在厅内响起。烟雾从舞台脚边弥散开来,六名黑衣武师腾空跃上舞台,刀剑交击,火花四溅。
观众席里的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最后,一名白衣剑客跃上舞台中央,剑尖直指高空,喝声如雷:“天下第一!”
全场掌声骤然爆发。
舞台灯光亮起,主持人手执话筒,笑容满面地走上台:“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亲爱的媒体朋友们,欢迎来到古装武侠巨制——电视剧《天下第一》的开机发布会!”
王轩坐在嘉宾区的第一排,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衫,胸前别着《天下第一》的徽章。作为主演兼导演,他自然是全场的焦点之一。
随着主持人介绍,导演、编剧、制片人依次上台。大屏幕随即播放他们过往的作品片段,引得场下阵阵掌声。
紧接着,主持人笑道:“下面有请我们《天下第一》的主演们,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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