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风起江南
从哈真城出发，一路向南疾驰半月，大漠的黄沙终于被岭南的绿意取代。
越靠近毒瘴谷，空气越发湿热粘稠，路旁的草木疯长，藤蔓如蛇般缠绕在古树上，偶尔有色彩斑斓的毒虫爬过叶片，留下亮晶晶的毒液痕迹。
“前面就是毒瘴谷的外围了。”苏墨勒住马，指着前方被灰白色瘴气笼罩的山谷，“我爹日记里写着，谷口的瘴气最淡，但也藏着‘迷魂虫’，被叮咬后会产生幻觉，得用‘醒神草’搓成药膏涂在身上。”
程灵素早已备好药膏，分给众人：“这药膏里加了薄荷和苍术，不仅能防迷魂虫，还能暂时抵挡瘴气侵蚀。记住，千万别碰谷里的‘血心草’，草叶的汁液有剧毒。”
四人涂抹好药膏，牵着马小心翼翼走进谷口。瘴气扑面而来，带着腐叶的腥臭，能见度不足三丈。
苏墨手持罗盘，根据日记里的方位指引方向：“往东南走，那里有片竹林，是唯一能避开瘴气核心的路径。”
刚走进竹林，突然听到“咻”的一声，一支淬毒的竹箭从暗处射出，直奔胡斐面门。
胡斐挥刀格挡，竹箭应声断裂，箭头上的毒液溅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坑。
“谁在暗处装神弄鬼？出来！”千面客怒喝，反手甩出一把飞刀，钉在旁边的竹树上。
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哪来的外人，敢闯五毒教的地盘？”
随着话音，十几个身着彩色苗服的女子跳了出来，个个手持竹弩，腰间挂着毒囊，为首的姑娘约莫十八九岁，梳着双丫髻，腰间别着一只银制毒蝎，眼神灵动却带着警惕——正是五毒教的外门弟子蓝苗。
“我们是来寻找还魂花的，并无恶意。”胡斐收起刀，拱手解释，“我这位朋友擅长医术，需要还魂花救治一位中毒的前辈。”
蓝苗冷笑一声，举起竹弩：“还魂花是我们五毒教的圣物，藏在谷心的圣坛里，岂是你们说要就要的？我看你们是想偷圣花，给外人传递消息！”
苏墨连忙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和五毒教无冤无仇，只是为了救人……”话没说完，蓝苗突然吹出一声口哨，竹林里窜出数十条青蛇，吐着信子向众人爬来。
“是‘青竹蛇’，有剧毒！”程灵素立刻掏出“驱蛇粉”撒向地面，蛇群闻到气味，纷纷后退。
蓝苗见状，亲自拔出腰间的毒蝎刺，向程灵素刺来：“敢坏我的事，看我不教训你！”
程灵素侧身避开，从药箱里掏出一根银针，精准地射中蓝苗的手腕，毒蝎刺“当啷”落地。蓝苗吃痛，正要发作，突然看到程灵素腰间的药囊，眼神一变：“你腰间的‘百草囊’，是程氏医派的信物？”
“正是，我师父是程药王。”程灵素点头。
蓝苗脸色瞬间缓和，收起竹弩，对着程灵素拱手行礼：“原来是程前辈的传人，失礼了。我师父常说，程氏医派是五毒教的恩人，二十年前曾帮我们化解过一场瘟疫。”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蓝苗解释道：“最近总有人想偷还魂花，听说要用来炼制‘蛊毒’，所以我们才格外警惕。还魂花确实在圣坛，但圣坛被‘噬心蛊’守护，只有教主能靠近。”
“噬心蛊？”苏墨皱眉，“我爹日记里提过，这是五毒教的本命蛊，一旦被缠上，心脏会被蛊虫啃噬而死。”
蓝苗点头：“而且教主最近很奇怪，闭关了半个月，出来后就下令加强圣坛守卫，还说谁也不能碰还魂花，连几位长老都不许靠近。”
胡斐心中一动：“会不会是有人控制了你们教主？比如……用蛊术或者毒术？”
蓝苗眼神闪烁：“我们也怀疑过，前几天大长老想劝教主，结果被教主用‘七绝毒’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若是程姑娘能治好大长老，说不定教主会答应给你们还魂花。”
众人跟着蓝苗穿过竹林，来到五毒教的营地。营地建在山谷中的一片空地上，竹楼错落有致，中央的圣坛被白雾笼罩，隐约能看到坛顶的红色花朵——正是还魂花。
大长老的竹楼里，一个白发老者躺在床上，面色发黑，嘴唇发紫，正是中了七绝毒的症状。程灵素掏出银针，先刺中他的几处解毒穴位，再从药箱里取出“七星草”和“雪莲子”，研磨成粉，用温水调和后喂他服下：“七绝毒需要七日才能解，我每天来施针换药，第七天他就能醒。”
蓝苗大喜：“多谢程姑娘！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教主，跟她说明情况。”
众人跟着蓝苗来到主竹楼，楼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一个身着黑色苗服的女子坐在竹椅上，面容绝美却毫无血色，眼神空洞——正是五毒教教主苗月姬。
“教主，这位是程药王的传人，能治好大长老，她们想求一朵还魂花救人。”蓝苗轻声说道。
苗月姬没有回应，只是机械地转动着手中的毒蛊铃。突然，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红光：“还魂花……不能给……谁要抢……谁就死！”她挥手甩出一把毒针，直向程灵素射来。
胡斐挥刀挡住毒针，心中一沉：“她果然被人控制了！这是‘傀儡蛊’的症状，中蛊者会失去意识，只听施蛊人的命令。”
蓝苗惊呼：“怎么会这样？教主闭关前还好好的！”
就在这时，竹楼外突然传来一阵狂笑：“苗月姬，你的五毒教，也该换主人了！”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走了进来，手中把玩着一个黑色蛊罐，正是西域血蝎教的残余长老——蝎老怪！他竟然没死，还逃到了岭南！
“是你！”胡斐怒喝，“毒蝎子都死了，你还敢作恶！”
蝎老怪冷笑：“毒蝎子那个废物，根本配不上蝎尊的位置。我早就看上了五毒教的还魂花，有了它，我就能炼制‘不死蛊’，到时候天下谁能挡我？苗月姬就是被我下了傀儡蛊，现在她就是我的傀儡！”
他挥了挥手，苗月姬突然冲向程灵素，手中的毒刃直刺她的胸口。蓝苗连忙拦住：“教主，我是蓝苗啊！你别伤程姑娘！”却被苗月姬一掌拍开，摔倒在地。
程灵素见状，掏出“醒神粉”撒向苗月姬，粉末落在她脸上，苗月姬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救……救我……蛊虫在……我后脑……”
蝎老怪见状大怒：“不知好歹！”他打开蛊罐，放出数十只“噬心蛊虫”，向众人扑来。胡斐挥刀砍杀蛊虫，苏墨射出短弩，千面客则趁机绕到蝎老怪身后，想偷袭他，却被蝎老怪用毒粉逼退。
程灵素趁机冲到苗月姬身边，掏出银针，精准地刺向她后脑的“百会穴”——那是傀儡蛊的蛊虫藏身之处。苗月姬惨叫一声，从后脑钻出一只指甲盖大的黑色蛊虫，程灵素立刻用镊子夹住蛊虫，扔进火盆里：“蛊虫已除，教主没事了！”
苗月姬恢复意识，看到蝎老怪，怒喝一声：“竟敢害我！姐妹们，给我杀了他！”营地外的五毒教弟子立刻冲进来，手持竹弩和毒刃，与蝎老怪的手下缠斗在一起。
蝎老怪见大势已去，抓起桌上的毒蛊铃，想要逃跑：“还魂花是我的！我还会回来的！”胡斐怎会放过他，挥刀劈中他的后背，蝎老怪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被五毒教弟子绑了起来。
苗月姬走到程灵素面前，拱手道谢：“多谢程姑娘救我，还魂花你们要多少，我都给你们。只是这蝎老怪说的不死蛊，是什么东西？”
郝神翁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不死蛊是邪派禁术，用还魂花和百种毒虫炼制，中蛊者能长生不死，却会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还好你们及时阻止了他。”
众人回头，只见郝神翁和金叶老人站在门口，原来他们担心胡斐等人遇到危险，特意赶来支援。
苗月姬松了口气：“还好有各位相助，否则五毒教就要毁在我手里了。明日我就召开长老会，将蝎老怪的阴谋公之于众，再加固圣坛守卫，绝不让还魂花落入坏人手中。”
当晚，五毒教摆下庆功宴，竹楼里摆满了岭南的特色美食，蓝苗还为众人表演了五毒教的舞剑。胡斐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中满是欣慰——从江南到塞北，再到岭南，虽然一路凶险，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靠的就是大家的同心协力。
程灵素捧着一朵还魂花，眼中满是欢喜：“有了它，就能治好很多奇毒了。”苏墨则和蓝苗聊起了毒瘴谷的地形，千面客则向五毒教弟子请教蛊术的奥秘。
夜深了，胡斐独自站在竹楼外，望着谷心圣坛的方向。郝神翁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蝎老怪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势力。血蝎教残余未清，不死蛊的阴谋也只是冰山一角，江湖的风浪，还没停啊。”
胡斐握紧手中的胡家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有多大的风浪，我都会挡在前面。只要还有恶人作恶，我就不会停下脚步。”
月光洒在毒瘴谷中，将竹楼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毒虫的鸣叫，却不再让人觉得恐惧——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同心协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邪恶，而岭南的这场风波过后，新的挑战，已在不远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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