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晓行夜宿，胡斐与袁紫衣终于抵达衡阳城外。
原以为能顺利找到那位知晓父亲旧案的隐居老者，却不料到了竹林深处才发现，老者早已在半年前仙逝，只留下一间空屋和满架蒙尘的旧书。
胡斐翻遍了屋中典籍，也没找到半点与父亲相关的线索，心头难免失落。
袁紫衣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生了火，煮了锅热粥递给他：“线索或许藏在别处，急也没用。这雪山脚下的镇子据说有位老猎户，年轻时曾见过你父亲，咱们去问问？”
胡斐抬头看她，见她眼底满是暖意，心里的失落顿时散了大半：“好，听你的。”
两人又往西北行去，越走地势越高，渐有积雪覆盖山路。
这日傍晚，风雪骤起，山路被大雪封死，两人只好在山腰一处避风的山洞里落脚。
胡斐捡了些枯枝生火，火光跳跃着，映得洞壁忽明忽暗。
袁紫衣解开包袱，拿出两件厚实的披风，递了一件给胡斐：“夜里冷，披上。”
胡斐接过披风，触手温暖，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想来是她特意准备的。
他看着袁紫衣正低头整理行囊，火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竹笠放在一旁，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乌黑的发鬓，竟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温婉。
“袁姑娘，”胡斐忽然开口，“你跟着我，会不会觉得麻烦？又是查案，又是赶路，现在还被困在这雪山里。”
袁紫衣抬眼看他，笑了笑：“麻烦倒不麻烦，就是觉得你有时候太一根筋。”她往火堆里添了根柴，“不过，这样也挺好。”
“挺好？”
“嗯。”袁紫衣点头，眼神望向洞外漫天飞雪，“以前在山上，日子过得循规蹈矩，师父总说我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可我总想着外面的世界。现在跟着你走，虽然累，却比在山上有意思多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拂过胡斐的心尖。他看着她，忽然鼓起勇气问道：“那……等我查清了父亲的事，你还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袁紫衣转过头，撞进他盛满期待的眼眸里，脸颊微微发烫，却没避开：“你想让我跟你去哪？”
“去哪都行。”胡斐的声音有些发紧，“关外的雪原很美，夏天有开满野花的草地，冬天能猎狐狸、滑冰车。如果你喜欢热闹，咱们就去江南，那里有画舫、有杏花……只要你愿意，我陪着你。”
他说得急切，像怕她拒绝一样，手都不自觉地攥紧了。
袁紫衣看着他憨直的模样，忽然笑了，眼底的狡黠换成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关外那么冷，我可受不了。”
胡斐的心猛地一沉，刚想说“那咱们就去江南”，就听她接着道：“不过，要是有个人肯把披风让给我，把烤好的肉先给我吃，或许我能忍忍。”
胡斐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比洞外的雪光还要亮：“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他往前凑了两步，离她更近了些，能清晰地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和因害羞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袁紫衣，”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本事，查案也磕磕绊绊，但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洞外风雪呼啸，洞内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袁紫衣看着他真挚的眼眸，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也映着跳动的火光，温暖得让她舍不得移开眼。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到胡斐耳中：“嗯。”
一个“嗯”字，却像一道惊雷在胡斐心头炸开，他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微凉，指尖带着常年练鞭留下的薄茧，却柔软得让他心颤。
袁紫衣没有抽回手，只是脸颊更红了，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胡斐紧紧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连洞外的风雪都仿佛变得温柔起来。
“其实，”袁紫衣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笑道，“我学医术，不光是为了自己方便，也是想着……万一以后有人总爱逞英雄受伤，我能好好照顾他。”
胡斐闻言，笑得更傻了，用力点了点头：“那我以后一定少受伤，不让你担心。”
“才不会呢。”袁紫衣挑眉，“我看你啊，就是闲不住的性子。”
两人相视而笑，所有的话语都融化在彼此的目光里。
胡斐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披风，轻轻披在袁紫衣肩上，然后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她离火堆更近一些。
“冷不冷？”他问。
袁紫衣摇摇头，往他身边靠了靠，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胡斐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慢慢放松下来，侧过头，能闻到她发间清冽的香气，混合着雪夜的寒气，格外沁人心脾。
洞外风雪渐停，一轮明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清冷的月光透过洞口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胡斐，”袁紫衣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朦胧，“不管你父亲的案子最后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嗯。”胡斐应着，握紧了她的手，“我也是。”
他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风雨，不知道父亲的旧案何时才能昭雪，甚至不知道袁紫衣的师父会不会接受自己。
但此刻，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他忽然觉得，只要两人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月光温柔，火光温暖，雪山寂静。
胡斐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袁紫衣，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甜美的梦。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低头，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一个吻，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在心里默念着。
或许，江湖路远，风波难平，但只要身边有她，便是最好的岁月。
夜渐深，火堆依旧跳跃，映着洞内生相依偎的两人，在这雪山深处，谱写着属于他们的，最温暖的江湖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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