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团部租的村民的院子,不算大,但位置比较好。
无名村坐落在峡谷里东西山之间的高处,并不是特别平坦的地方,全村的房子都是依着地势修建,团部所在院子正好是村里的最高处。
房子是差不多的房子,但位于高处,团部的房子就是村里最高的了。
一群村里娃娃拖着鼻涕,穿着各色旧棉袄,光着头,举着树杈棍子,站在团部院子北边,冲着屋顶大叫。
赵保胜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小小身影,翻过了屋脊,小娃娃们失去了叫骂的目标,又呼啦一阵风,转去院子南边。
啧,这草房子顶,怎么经得起踩哦!
赵保胜就站在院子东北角没动,丁政委好奇他为什么对屋顶感兴趣,还没过来,就听到小娃娃们在团部院子大门口叫嚷:“耍赖皮,踩瓜皮,摔到姥姥家吃嘴泥!”
丁政委顺着小娃娃们的树杈指向,踮脚,视线越过围墙朝团部屋顶看,嘿!个皮丫头!
褪色的红花袄子,肘袖打着补丁,黑裤子脏兮兮,脚上棉鞋倒是还算干净,一对歪七扭八的羊角辫子,是那个丫头!
她和壁虎一般手脚大张,趴在屋脊边,鬼头鬼脑地探头往屋后看呢!
“常红缨!干什么呢?!”丁政委大喝一声,真真的无法无天了!这鬼丫头,过年才换的干净衣裳,又爬脏了!
屋顶上的丫头撇头看到丁政委,立马抓着屋脊又翻到北边屋顶上去了,还探头瞧丁政委有没有真发火。
赵保胜终于看到了屋顶上的这个眼!大概就是这家伙盯着自己呢!
“丫头!爬稳了不要动了!小心踩塌房顶!”赵保胜好心提醒一声。
屋顶上的小丫头估计躲丁政委,忘了赵保胜,被赵保胜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缩腿蹲起,转身看声音来处,结果,“哗啦”!
掉是没掉下来,她腿把屋顶踩塌,上身因为穿着袄子,墩墩地卡在椽子中间了!
赵保胜先是一惊,看人没掉下去,又哈哈笑起来。
这丫头也是个硬气的,哪怕差点掉下去,也没惊得尖叫!还对着赵保胜翻白眼儿!
团部院子里倒是有人惊呼,然后乱糟糟有人喊搬梯子抬桌子,赵保胜就看着小丫头被扽下去,麦草屋顶留了个洞。
赵保胜慢悠悠转到团部院子门口,门口哨兵都不在岗了,站在门槛里面朝着院子里笑。
丁政委扽着小丫头的棉袄后脖领,把她往院子里拽,旁边团长想让丁政委松手,又怕争执伤到丫头,团部其他人想劝又怕惹到火头上的丁政委……
“你说说你!”丁政委把丫头拽到院子里,伸手拍打她身上的灰,“刚过年给你换的干净衣裳,又跟个土里刨出来似的!”
丫头瘪着嘴,瞧见了院门口看热闹的赵保胜,白眼直翻。
啧,咱就喊了一嗓子,没那么大仇吧?赵保胜也翻白眼。
“哎呀老丁!拍个灰那么使劲干啥?别给拍坏了!”陆团长打岔。
“都是你!惯的!”
“诶!你这人!哦,好的都是你,坏的都是我?!”
“瞧瞧你给惯成什么样了!”
“啧!当初丫头从保育院跑回来,还不是你护着?!”
“……”
独立团两个‘大家长’拌嘴,别人都不好说什么,小丫头倒是趁丁政委叉腰打算大吵,呲溜一下闪向院子门口。
赵保胜站在院门口外台阶上,堵了门,看这情形,赶紧后退一步,让开门口,结果小丫头踩着门槛,稳稳站住,傲娇的小脑袋下巴颏恨不得抬上天,也才够到赵保胜肩膀那么高。
“哼!狗特务!”小丫头不屑,嘴里骂,干裂的嘴唇沾着灰,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可笑的羊角辫一高一低,还挂着麦草,见赵保胜没反应,“p…”打算呸一声的,口干没吐沫。
赵保胜赶紧摘了身上的竹筒水壶,递上去:“哦哟,女侠!您喝水!”他听明白了,这就是那小说里的‘倒霉\/神仙丫头’兼独立团‘混世魔王’!
“哼!”小丫头一脸不屑,却没客气,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
温盐水,要是糖拿到了,应该再加点糖,赵保胜自己配的运动饮料。
也许是嘴巴润过了,小丫头递还水壶,嘴一嘬,“he”……没“tui”出来,就让人按住了头:“红缨同志!”
陆团长,按住了她。
“可以上天,下海,不许没礼貌!”
陆团长摘了小丫头羊角辫上的麦草,弯腰轻轻拍了拍她裤腿上的灰,说:“赵先生是咱们朋友,必须得有礼貌!”
赵保胜还没开口谦虚,丁政委拿着湿毛巾出来,不管小丫头的反抗,按着头,把她脸擦了擦。
“赵先生进来坐!”丁政委伸手点了点小丫头额头,打眼神让她进去,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里乱糟糟,警卫排战士已经开始收拾,抬了桌子板凳到院子里,又给拿来了包着棉套子的瓷壶和茶杯。
“喝水。”丁政委给赵保胜倒水,“山里住的还习惯吧?”
“没啥不习惯,就是闲得慌。”
这是点我呢!丁政委一晃神,没接上话,倒是陆团长说:“你那个开封火车站的提货单,已经安排人去了,年前就出发了。”
“那挺好,糖可紧俏,拿回来给我留一点就行,剩下的和粮食什么的,都给你们……好像里面还有些酒精绷带手术器械什么的。”赵保胜喝水,随口答。
这特么挤牙膏呢?!早不说!丁政委满头黑线,寻思着给师里的报告送出去了,还得再补充说明。
默默喝水。
陆团长倒是和小丫头解释:“赵先生给带来的药,救了咱们好多同志呢!”
小丫头俏生生地站在桌旁,要是没有那张气鼓鼓的脸,和刺耳的话,倒是个挺可爱的:“那不是苏青阿姨带来的吗?有他什么事?”
丁政委笑眯眯接话:“我让李算盘去找找谁家有赤豆,拿些东西换,等有糖了,让你牛大叔给你做甜豆沙包吃!”
啧,以为这独立团有个团宠,合着连带主官都是‘女儿奴’?
丁政委给赵保胜介绍了小丫头的身世,赵保胜直咂嘴,特么要是称霸保育院,那是不是以后二代都得听这丫头的?!
独立团的两位主官,其实年纪都不算大,还不到三十,都没成家没小孩,这丫头就在他们眼皮底下长大,能不疼吗?
闲聊几句,丁政委要继续出门,准备去看卫生队的伤员,陆团长也扎了外腰带,准备去训练场检查部队训练。
赵保胜也跟着出院子,部队训练他懂的不多,也为避嫌,就跟着丁政委去卫生队瞧瞧,小丫头不吭声,悄摸跟着。
和政委聊天也没什么可聊,多的不能问不能说,就聊天气,聊各地风土人情,赵保胜不怯这个,随便聊随便吹。
到了卫生队,赵保胜知趣没有紧跟着,就在门口看看,小丫头一转身不知道去哪儿了。
独立团严格来讲,属于地方部队,二流的没编制的,根本不满编,才三个缺编连,算上团直属单位,才两三百人,连正规军一个满编营都比不上。
卫生队却有二十几号伤兵病人,缺胳膊少腿的好几个,要是算上没救回来的,前段时间的战斗损失不算小。
赵保胜不太清楚医院卫生要求,但也看出来卫生队条件很差:借的老乡家的院子,简单布置,老房子多少年了,估计就扫了一下灰,门板做病床,都是用的重复使用的器械,全靠蒸汽消毒,连高压锅都没!
关键没有医院的‘气氛’——没有消毒水味儿!
经历过疫情时代,赵保胜很自然的知道消毒的作用,漂白粉和二氧化氯泡腾片,是工地每天必须使用的,还得有记录!
酒精更是必备,随便喷,恨不得洗手都是用的酒精。
可这年代,这山沟沟里,哪来那些化工品?连酒精(标准75%的,并非普通烧酒,这个大概都明白)都是宝贝!
等丁政委出来,赵保胜跟他提了一句环境消毒,丁政委也摊手:啥也没有啊!
赵保胜摇摇头,又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刷个墙,绷个顶,地面再压平扫净总能做吧?
至于来苏水,漂白粉,过氧乙酸,二氧化氯什么的,制造很难吗?不会需要完整工业体系吧?
赵保胜中学化学算学得不错,这么些年过去了,大致还能记得一些,制造漂白粉很容易的吧?
不过需要什么原料来着?氯气?
哎呀,这个可不好搞,氯气二十年前的一战还被当作化学武器来用呢,这年头可不好搞。
工业氯气好像是电解饱和食盐水制造的?有电才行啊!有电还……真不容易。
至于二氧化氯,后世大量制造的消毒用品,那泡腾片便宜得很,养鱼的都成大桶地买,可咋制造来着?
酒精,工业制造也不难,只需要消耗……淀粉……那得来自粮食,这年头的粮食可是真的来之不易啊!
好难啊。
看来需要手机查的东西太多了!
喜欢烽火逃兵谁让这祸害进了独立团?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烽火逃兵谁让这祸害进了独立团?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