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青屿岛,雪落得又轻又绵,像给滩涂盖了层厚厚的白棉被。固根草早已收割干净,只留下整齐的根茬在雪下呼吸,串叶松却长得愈发挺拔,三丈多高的树干上积满着雪,针叶间漏下的阳光,在雪地上洒下细碎的金斑。阿疤坐在根王旁的草棚里,手里摩挲着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两株交缠的草——青屿岛的固根草缠着长安的苜蓿,纹路里嵌着青屿的黑泥和长安的黄土,是他用串叶松的老枝亲手刻了整整三个月的。
“阿疤哥,这就是给小安的‘传家宝’?”念安抱着个襁褓走进来,里面裹着个熟睡的婴儿,是王大爷刚满百日的小孙子,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婴儿的小手里攥着颗固根草的种子,是念安特意塞进去的,说能沾沾草木的灵气。
阿疤把木牌轻轻放在婴儿的襁褓边,木牌被火烤得温润,带着淡淡的松脂香。“等他长大了,”阿疤的声音放得很轻,怕吵醒孩子,“就告诉他,这草叫固根草,一株长在青屿岛,喝着海水扎根;一株长在长安,映着渭水开花。它们缠在一起,就啥风雨都不怕了。”
草棚外,周小满爷爷正给追影犬阿守的崽喂羊奶。三只毛茸茸的小狗挤在陶盆边,黑白相间的毛上沾着雪粒,脖子上的小铜铃随着争抢“叮铃叮铃”响。长安来的伙计蹲在旁边,手里捧着封信,是郡主托商队带来的,信纸里还夹着片渭水畔的固根草叶,早已干透,却还带着淡淡的甜香。“郡主说,”伙计指着信上的字,“渭水畔的固根草结了新种,开春就送些来,让青屿岛的根王认认‘外孙’。”
“阿疤,快看这个!”刘明掀开门帘进来,手里举着个青瓷罐,罐口冒着白气。他揭开盖子,里面是些晶莹的晶体,像碎掉的星星,“这是西域商人托船送来的,说是用两界的固根草花蜜熬的,能治风寒,埋在土里还能当种子肥,一举两得!”
阿疤接过罐子,凑近闻了闻,果然有股熟悉的甜香,混着雪山融水的清冽。他捏起一小块晶体,往根王的根部撒去,晶体落在雪上,很快的化了,渗进土里,像给老草送了份暖礼。根王的枝干轻轻晃了晃,抖落些积雪,像是在道谢。“哈桑先生有心了,”阿疤笑着说,“这蜜比任何宝贝都金贵。”
突然,婴儿醒了,咯咯地笑起来,小手胡乱抓着,正好握住了那块木牌,攥得紧紧的。念安想把木牌抽出来,却发现婴儿的掌心沾了点木牌上的黑泥,泥印像颗小小的种子,在阳光下泛着光。“小精灵说,”念安惊喜地拍手,眼睛亮得像星星,“他跟这木牌有缘!以后就是两界草木的小守护者啦!”
雪越下越大,草棚外的铜铃铛被雪压得低垂,却依然响着,像在应和婴儿的笑声。阿疤望着根王被雪覆盖的枝干,想起十年前刚到青屿岛的那个冬天,他缩在芦苇丛里,身上裹着破麻袋,以为自己就像株没人要的野草,随时会被风浪卷走。可现在,草棚里暖烘烘的,怀里的婴儿笑得正甜,手里的木牌带着草木的温度——他有了牵挂,有了想守护的东西,有了把故事讲下去的理由。
铜镜挂在根王的枝干上,里面映出长安的景象:郡主也抱着个婴儿,是她的小孙女,手里正抓着半块共生牌,牌上的纹路与青屿岛的这半块严丝合缝。“告诉阿疤,”郡主对着镜头晃了晃婴儿的小手,声音透过镜面传来,带着笑意,“这孩子也认了传家宝,以后就让两个小家伙隔着山海,一起守着草木,守着两界的安宁。”
婴儿的笑声透过铜镜传过来,和青屿岛的笑声混在一起,像首稚嫩的歌。阿疤知道,影阁的阴影早已散了,剩下的,是一代又一代的守护——就像固根草的根须,老根牵着新根,新根连着土地,在看不见的地方织成一张大网,永远也不会断。
雪停时,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根王的枝干镀了层金边。阿疤抱着婴儿走出草棚,让他的小手轻轻碰了碰根王的树皮。老草像是有了感应,最粗的那根枝桠慢慢垂下来,抖落些雪花,落在婴儿的脸上,凉丝丝的,逗得他又咯咯笑起来,小手里的固根草种子掉在雪地上,立刻有只监草虫爬过来,用颚部小心翼翼地把种子往土里埋。
念安把木灵碎片插在根王旁,蓝光在雪地里漫开,像条温柔的河。被蓝光扫过的地方,积雪渐渐融化,露出点点新绿——是来年的固根草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冒头了。“小精灵说,”她轻声说,眼睛里闪着泪光,“只要有人守着,草木就永远不会死,故事也永远不会完。”
阿疤望着那点新绿,又看了看怀里的婴儿,觉得这冬天一点都不冷。他把木牌重新攥在手里,打算开春后,把它挂在根王最高的枝桠上,让海风带着它的纹路,告诉所有经过的渔船、所有迁徙的海鸟、所有扎根的草木:这里的草,这里的人,这里的守护,会像日月轮转,年复一年,永远继续下去。
铜铃铛在暮色里轻轻响,混着远处的海浪声,像首永远唱不完的守护歌。而那株最高的根王,在风雪里挺直了腰,像个沉默的见证者,把所有的故事都藏进年轮里。等明年春天一来,它就会对着破土的新苗,慢慢讲起那些关于抗争、关于守护、关于两界草木共生的漫长岁月——那些故事,永远也讲不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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