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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第一次回家时,院门口晾着几幅鲜亮狐皮。
“娘子手艺越发精进了。”
他疲惫的脸上挤出笑容。
涂山氏抬眼看他:“哦?你喜欢?这是我刚扒的叛逆期追求者。”
墙角里几只炸毛白狐狸瑟瑟发抖。
……..
涂山部落的狐狸精们正围成圈开相亲大会。
“听说青丘的公子有八条蓬松尾巴!”
“弱爆了!共工大人手下龙将送了我夜明珠!”
坐在长老位的涂山氏用尾巴卷着陶杯抿了口茶:“都什么年代了还数尾巴?四海八荒相亲市场都卷成麻花了。”
一只小狐狸怯生生递上画卷:“族长,九嶷山新来的大禹公子...”
涂山氏尾巴尖一抖:“pass!治水世家现在可是高危行业!他爹鲧还在羽山画圈圈呢!”
三个月后涂山族长在自家瓜田抓偷瓜贼,那背着测量杆的男人被狐狸们用藤蔓捆成粽子。
涂山氏眯眼看着禹沾泥的脸庞:“说吧,偷几个瓜治多大罪?”
禹被倒吊着说:“治水时见姑娘在悬崖画水道图...冒昧想请教。”
涂山氏的狐狸尾巴突然炸成蒲公英。
妖界内部八卦群疯狂刷屏。
【西王母后援会】:“爆!涂山族长包养人类工程师!附高清尾缠绕照!”
【精卫填海同好组】:“恋爱脑实锤!男方负债情况见附图(鲧治水耗空五州仓储清单)”
【月老办事处】已退出群聊
九尾狐长老堵着新婚洞府骂街:“狐仙集团上市在即!你跟个征信黑户领证?”
涂山氏慢悠悠铺好婚床:“鲧治水路线错误,他儿子可未必。”
禹在旁削木桩记录水文:“娘子真觉得疏导可行?”
“废话!我跟踪你三个月了。”
涂山氏尾巴摊开九州地貌图,“明日开工典礼,我当总工头。”
典礼当日洪水滔天,涂山氏的红绸礼服被冲成抹布。
她踩着树桩指挥:“东边组先挖泄洪渠!西队用我配的黏土填石缝!”
巨石突然滚落!
千钧一发之际九条狐尾如巨伞撑开洪流。
浑身湿透的涂山氏抖着尾巴骂:“基建狂魔注意安全行不行?!”
转头看见禹抱着河泥瑟瑟发抖。
“怕了?”
她挑眉。
“怕你着凉...”
禹哆嗦着脱下全是破洞的外衣。
洪水第十次冲垮堤坝时,工棚内爆发争吵。
“物资全耗尽!各部落不肯借粮了!”
“发公告说最后三天坚持。”
“上月你也是这么忽悠的!”
暴雨中涂山氏突然掀帘而入:“吵够没?”
她将狐尾缠绕的货单拍在桌上:“涂山商队运来三万斤粟米,先记账。”
满棚死寂中,会计皋陶弱弱问:“嫂子...利息多少?”
她红裙逶迤走向雨中:“等河道通航,我要收九州的过路费!”
角落的禹突然举手:“能给家属优惠券吗?”
第十三次溃坝那夜,禹发着高烧在泥浆里测数据。
涂山氏用尾巴卷回奄奄息的丈夫:“这破工程谁爱管谁管!”
昏迷中的禹突然抓住她手腕:“涂山...水道图...在背篓...”
月光下展开的牛皮图,密密麻麻标注着山脉断层与地下水系,角落蜷着几团褪色墨痕——
分明是思念至极时反复摩挲所致。
涂山氏熬了通宵修正图纸。
天亮时把新方案拍在禹胸口:“按我的来!死了给你立碑写‘最佳供应商’!”
涂山部落实习生们排队汇报工作。
“报!龙门山开凿队要青铜器!”
“赊账。”
涂山氏边梳尾巴边记账。
“报!下游又淹了两个村!”
“记禹总工欠款。”
小狐狸迟疑着呈上玉片:“人族老婆婆给您的...说是抵她儿子工伤赔偿。”
玉片上刻着简陋全家福。
涂山氏端详半晌突然拍桌:“通知商队!运五车粮食救灾!”
狐尾扫落砚台染黑账册。
皋陶哀嚎:“这坏账怎么记啊?”
“记特殊项目赞助费。”
她甩着墨迹斑斑的尾巴出门视察。
秋汛最猛时涂山氏被诊出怀孕。
医疗组长九尾狐暴走:“必须卧床安胎!否则现原形给你看!”
“敢现形扣你绩效!”
涂山氏挺着孕肚攀上峭壁,“那边岩层数据不对!重测!”
正绑绳索悬空作业的禹吓得坠崖,被狐尾及时卷住。
夫妻俩挂在崖边摇晃。
“说了让孕妇别爬高!”
禹脸色惨白。
“说了让总工系安全带!”
涂山氏反唇相讥。
洪流轰鸣中两人相视而笑,吓得狐狸医护组集体脱毛。
洪水退去的滩涂像巨型斑点狗。涂山氏踩着软泥跋涉:“此处可建仓储中心,那边规划晒盐场。”
皋陶愁眉苦脸:“治水部员工都等着结薪呢...”
“急什么?”
她忽然弯腰,从淤泥拔出个巨型贝壳,“传令!把搁浅的贝类全挖出来!”
月光海岸线上,涂山商队支起百口大锅。
煮开的贝壳析出雪亮银丝,晾在木架上如同瀑布。
“龙宫贡品万年蚌丝!”
涂山氏在诸侯宴举起流光面纱,“冬暖夏凉刀枪不入!首单客户帝舜大人确认收货!”
当夜治水部账户入账三万贝币。
青丘山股东大会上,白狐长老冷哼:“嫁给人类十二年,连妖界分红都不要了?”
涂山氏甩出账册:“看第十页。”
长老翻到地产规划图惊呆:“洪水退去的沼泽...全是你买的?”
“五年前趁每坪一枚贝壳时囤的。”
她指尖划过九十九座新镇的位置,“麻烦各位叔伯帮看着点——最近好些人族想抢购。”
红绸裹着的贺礼霎时堆满大厅。
怀孕八月的涂山氏在淤泥里插下最后一根木桩。
“竣工纪念树!”
她摸着肚子宣布。
禹突然抽搐倒地,医疗组扒开裤管倒抽冷气:长期浸泡的膝盖长出鱼鳞状硬痂。
“工伤认定书签一下。”
涂山氏递出竹简。
禹忍着痛笑:“赔偿条款这么长?”
“第七页第二条。”
她弯腰时孕肚几乎抵到他鼻尖,“今后所有家庭日以我行程为主。”
禹忽然抓住她手腕:“现在能回家吗?”
涂山氏族谱记载:大禹当夜被抬进家门,全凭族长用九条尾巴卷着担架翻山越岭。
启儿降生那日,产房外洪水滔天。
禹抓着接生婆发疯:“保大人!必须保大人!”
涂山氏揪住丈夫衣领咬牙:“出去...治你的水...这儿有...九条命!”
婴啼声中洪峰奇迹般转向。
三日后涂山氏抱着儿子视察灾区,远远望见禹在船头昏迷指挥。
她突然扯开嗓子唱:“候人兮猗——”
上古情歌压过涛声,禹从船头直挺挺栽进水里——
拼命游向岸边妻儿时,裹伤的布条在水面拖出长长血痕。
“傻子。”
涂山氏抹着眼泪指挥捞人,“工伤补贴翻倍记上!”
为便于理解禹总工的工作难度,请阅下图:
[涂山氏ppt]:洪水分流项目进度表(第十三稿)
[饼状图]:资金去向
水利耗材 28%
员工烤饼 32%
家属医药费 17%
工伤赔偿 23%
注:上述账单已用蚌丝收益全额付清
那年深冬的防风氏国会堪称灾难片。
“诸侯进贡?”
防风王踹翻礼盒,“涂山氏那娘们用蚌丝换走我半座矿山!”
诸侯哭嚎着举欠条控诉:“她连寡妇村的绣品都收,转头卖给西王母赚差价!”
此刻风暴中心正点着鲸油灯算账。
“爹的工伤补助金,启的成长基金。”
涂山氏在特制账本勾画,“你私存的小金库...”
九尾刷地掀开地砖,陶罐里贝币叮当响。
禹尴尬挠头:“本想给你买珊瑚簪...”
珊瑚簪当月出现在涂山氏发间,据说是防风王“自愿”进贡的抵税物品。
涂山氏推开朝堂大门时,百位诸侯瞬间噤声。
“列位上年赊欠账单。”
她含笑展开三丈长的竹简,“可选择股权质押或分期付款。”
禹抱着儿子在角落举手:“能给诸侯团购价吗?”
启儿突然扯下防风氏的玉佩。
全场死寂中,涂山氏轻笑:“要不...用这个抵债?”
史书未载的机密会议:
[涂山控股]:“现收购各部落债务包,分期方案如下——”
[防风氏]:“利息太高!我们要见大司空!”
[系统提示]:您已被群主禁言
庆典那日禹接过帝舜的玉圭,诸侯山呼海啸的颂词中,启儿突然挣开皋陶冲向高台。
“爹爹抱!”
涂山氏看着禹抱起儿子时膝盖骤然的踉跄,看着群臣愕然注视那孩子紧攥的玉佩,忽然拨开人群上前。
三缕狐尾不着痕迹缠住禹伤腿,九霄环佩之声响彻大殿:
“吾儿好眼光,此玉抵得上三座城池呢。”
防风氏当场昏厥被抬出会场。
夏朝开国的第一个月圆夜,涂山氏在库房找到失踪的丈夫。
禹蜷在粮袋堆里画图纸,膝盖肿得发亮。
“河道拓宽方案...”
“陛下让你休假。”
她抽出图纸。
“各国水利部...”
“你被停职了。”
沾泥的图纸撒了一地。
禹忽然抓住妻子衣袖:“除了治水...我什么都不会...”
涂山氏望进他恐慌的眼睛。
霎时间穿越十二年风雨:初见时背着测水杆的偷瓜贼,大婚时赊账买的骨簪,悬崖边卷住她的狐尾,产房外染血的裹伤布...
夜风吹起满地图纸如白蝶乱舞。
九条尾巴温柔覆住颤抖的丈夫:
“那正好,涂山集团缺个首席技术官。”
青丘山狐狸财经最新报道:
【重磅】涂山控股并购人族王朝!
原cEo涂山氏转任夏朝王后
独家爆料:夏启太子持股实为代持,王太后仍是实际控制人
夏启十五岁生辰收到特别贺礼——
防洪工程股份确认函。
“娘亲真要让我管九条河的收益?”
涂山氏为儿子戴上王冠:“治水是门好生意。但别学你爹拿命换数据。”
她指向窗外新落成的治水博物馆,“大禹的瘸腿有展览专柜,记得买票去看。”
千年后在防洪水坝内部,研究员发现奇异符号:
[涂山控股]标记+大禹原始手稿+现代力学公式
批注:此处用尾骨承压结构
署名:建工集团总顾问·九尾妖
洪水滔天时,有个女人用九条尾巴撑住了崩塌的山河。
当史记偏爱英雄落泪的浪漫,账簿记住了她赊来的三万石粟米、五万束蚌丝、七十座新城的奠基史。
狐狸洞窟刻着初代族长的箴言:
“真正的九尾狐——”
“得留一条尾巴拎钱袋子”
“一条尾巴抽不听话的丈夫”
“一条尾巴给孩子当学步带”
“剩下六条...”
“卷起整个乱世换太平”
涂山氏抱着启儿巡查河道时,突然被泥塑吸引。
三头六臂的神像举着“大禹治水”牌位,脚踩妖魔状的共工神。
“这是什么?”
匠人谄笑:“四海为百姓塑的禹王神像...”
九尾骤然暴长击碎石像!
尘土飞扬中,涂山氏的声音冰彻骨髓:
“妖魔换防风氏。”
“共工位置塑鲧像。”
“神坛角落添九尾狐狸叼账本。”
她抱紧启儿转身,裙裾拂过满地碎石:
“夏朝的太阳,该有新神系了。”
治水庆功宴的烟火中,禹握着妻子的手走在新建河堤上。
启儿在远处追兔子,皋陶提着灯笼在堤防校核数据。
涂山氏忽然抽出手,九尾在月下绽成巨大屏风。
“当年你老不回家...”
禹慌乱掏口袋:“存了工伤赔偿金...”
“蠢。”
她尾巴尖卷住丈夫瘸腿,“给你定制了机械腿甲。”
精巧青铜构件套上伤膝时,禹忽然低头吻住她沾酒渍的指尖。
月光如水流过新生的原野,九尾屏风笼罩的小世界里,河风送来孩子咯咯的欢笑与账房先生踩进水坑的哀嚎。
九尾狐眯起眼望着她的丈夫、孩子、江山与账本。
九州星野在脚下沉默流动。
这盘棋,押对了。
…….
(后记:涂山氏的算盘在五千年后重见天日,残片上粘着狐狸毛与泥渍。
甲骨文协会破译出核心条款:“凡治水之地当立涂山碑,广告位竞标权归控股方所有。”
民俗学家在碑石夹缝发现更小的字:“禹仔瘸腿医药费-三万贝-逾期计复利”。
这或许才是华夏文明真正的压舱石:当英雄在洪水里断腿咬牙,总有个狐狸精举着算盘咆哮——
老娘的账本可比洪水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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