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一片火海，浓烟遮蔽了天空，暗红色的血迹染红了街道与海滩。
海军士兵忠实地执行着命令——
他们在军舰之上，操控着炮管，火力覆盖整座岛屿。
浓郁的血腥味与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几乎让人窒息。
此时，在被一片冰霜冻结的海湾边，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库赞的去路。
巨人海军萨乌罗浑身覆盖着冰霜，左臂已经不自然地扭曲，显然受了重伤。
但他依旧挺直身躯，用身体护住身后那艘小小的、仅能容纳一人的小船。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小船推向茫茫大海。
“罗宾！一定要活下去！！”
他的声音因寒冷和伤势而颤抖，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尽管身受重伤，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他却依旧满脸笑容，对着船上那个抱着厚重书籍、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大喊：
“得了嘻嘻嘻嘻——！！”
“在大海上，一定会有愿意保护你的伙伴！去找他们！！不要放弃！”
八岁的妮可·罗宾泪如雨下，模糊了视线。
她死死抓着船沿，小小的身躯因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对着那个如同父亲般保护她的巨人哭喊：
“萨乌罗！一起走！”
“求求你！我们一起逃啊！”
“我已经……不行了……”
萨乌罗的声音低沉下去，他的身体正在被库赞的冰冻结，蔓延的冰霜爬上他的脸颊，意识也开始模糊，
“记住……罗宾……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萨乌罗身后。
库赞，这位日后将成为海军大将、代号“青雉”的男人，
此刻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懒散，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复杂。
他的手放在身后，指尖凝结着细碎的冰晶。
“库赞！”
萨乌罗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这位曾经一同并肩作战的好友，眼中没有怨恨，只有一丝悲哀。
此刻，他理解库赞。
海军的纪律，任务的重量，不是谁都能违抗的。
能在他的手中，把罗宾放走，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库赞的目光扫过即将被彻底冰封的挚友，又落在那艘小船上，那个惊恐地望着他的小女孩身上。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萨乌罗，你这是在背叛海军。”
“库赞……我背叛的……不是海军……”
萨乌罗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背叛的…是那份…扭曲的‘正义’！”
他抬起头，巨大的瞳孔死死盯着库赞，
“库赞…看看周围！这真的是…我们该守护的正义吗？！”
“为了掩盖过去，就要屠杀无辜？！”
“这和那些被我们唾弃的海贼，有什么区别？！”
听完萨乌罗的话，库赞沉默了。
此刻，他的见闻色霸气早已清晰地感知着整个奥哈拉——
全知之树在炮火中轰然倒塌，学者们抱着书籍，绝望的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港口边，军舰的炮口依旧在喷吐着火蛇，将远处，将试图逃跑的人群无情地吞噬……
萨卡斯基那毫不留情的“绝对正义”，正在将这座岛屿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
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地捏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望着眼前这地狱般的场景，他一直以来秉持的“正义”，在这一刻，开始出现裂痕。
萨乌罗看着他动摇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最后的冰层彻底覆盖了他的身体，将他化作一座永恒的冰雕，
唯有那双带着复杂眼神的眼眸，穿透寒冰，烙印在库赞的眼中。
“啊——！不要啊！萨乌罗——！”
小船上的罗宾，看着萨乌罗被彻底冰封，
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声音响彻了冰冷的海面。
库赞缓缓转过头，看向罗宾。
小女孩紧紧抱着那本可能是奥哈拉最后的书籍，小小的身躯在海风中摇摇欲坠。
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悲伤，还有一丝不甘的倔强，死死的盯着库赞。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那一刻，库赞那冒着寒气的身影，那冰冷的眼神，那袖手旁观的姿态，在罗宾幼小的心灵中，刻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恐怖阴影。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自称“正义”的人，要毁掉她的家园，杀死她的亲人。
库赞最终没有动手。
他只是站在那里，望着那小小的身影。
……
海风吹过，带着血腥味，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
他低头看向那座冰雕，萨乌罗最后的话语，依旧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你的正义……不该是这样的……”
……
屠魔令还在继续，奥哈拉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库赞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与萨乌罗在艾尔巴夫把酒言欢的过往，
泽法老师教导他们正义观的场景，
以及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彻底的正义”？
库赞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不，这只是……彻底的暴力，是为了掩盖真相而不惜一切的屠杀！
保护这样一个世界政府，维护这样一种“正义”，真的是对的吗？
他的心，如同寒冰一样，一点点冷了下去。
那份曾经燃烧的、充满激情的正义之火，在奥哈拉的惨像中，彻底熄灭了。
下一刻，他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缓缓抬起了手。
罗宾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一股寒气掠过小船，将其后方海面上，库赞自己之前冻结的、封锁岛屿的冰层，悄然融化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罗宾惊讶地睁开眼。
库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慵懒，
“快走吧。”
罗宾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库赞转过身，背对着她，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
“萨乌罗……他拼上性命换来的……不是让你在这里犹豫。”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那句改变罗宾一生的话，
“你要恨谁是你的自由……但我觉得萨乌罗说的对……”
“‘活着本身不是罪过’……所以，快走吧，奥哈拉……最后的小鬼。”
说完，库赞不再回头，迈着懒散步伐，缓缓走向那片燃烧的废墟。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满脸泪痕的罗宾坐在小船上，顺着融开的通道，缓缓漂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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